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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对峙（第1页）

杜凌楠目瞪口呆，之间高涨的喜悦潮水样从她心头褪去，余下无边的恐惧与深切的悔恨！

杜凌楠的情绪落差，卓皓尽收眼底。他邪魅的提唇一笑，一改刚才拦阻的姿态，推开玻璃墙上不易觉察的车间大门，不顾杜凌楠的抗拒，硬拽着她进入室内，杜凌楠就这样被迫置身于规模宏大的杀戮现场！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砸来，小动物们活生生被刀劈斧砍、承受着剧烈的撕裂痛感的惨状一一陈列在杜凌楠眼前！眼前景象令杜凌楠控制不住呕吐起来！卓皓站在一旁纹丝不动，手死死箍住她的手，杜凌楠挣脱不开这钢铁般的抓握，身不由已站在屠宰场内，刺鼻的气味和血淋淋的场面，刺激得她吐得昏天黑地，直到吐出粘稠的胆汁，身体软成面条直往下坠，眼神涣散的时候，卓皓才一弯腰，把她抗在肩头，迈开大步离开车间。

杜凌楠瘫在沙上，愤怒的盯着刚才还觉得亲切和蔼的卓皓，说不出一句话。

卓皓心情大好，蹲下来，伸手逗弄下杜凌楠苍白的嘴唇。杜凌楠倔强的挪开脑袋，眼神冰冷。

“怎么样，还做这一行吗？还想找大的皮毛加工厂吗？”卓皓满眼不屑：“不生扒活剥，毛色和皮质就上不了档次。这是常识，是这个行当的常规，你不知道么？亏得你在这个行业做了三年的中间商！”

杜凌楠哑口无言，一股难言的悲愤涌上心头，是呵，自己这个“帮凶”，手上未沾鲜血么？看不见，不曾亲手去做，就与已无关？瓦西里昨天刚告诉她，三年劳作，他们已积攒二百万人民币的财富！

“回答问题！”卓皓口吻严厉。

杜凌楠坐起身，低着头不吭声。

卓皓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向写字台，拿过一沓纸，摔在杜凌楠身上。

杜凌楠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一张张默默看着。这是一份合作协议，上面写明刚看过的加工厂名为“鹏展国际皮毛加工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良久，她抬起头看着卓皓：“你让我当这个工厂的总经理？”

卓皓点头：“嗯！”

“给我百分之五十的股分？”杜凌楠继续问，声音平板。

“对！”卓皓笃定。

“为什么？”杜凌楠声音扬高了！

“因为你担得起，有能力为我挣钱！”卓皓难得的表现出诚恳。

瓦西里暗自叫苦，却不敢走上前阻止。他知道，卓皓这样直截了当做事，换别人也许会感恩戴德，但放杜凌楠身上，只会引一个反应！

果然，杜凌楠一改刚刚的软弱，迅站起身，稳住微晃的身体，将手中几张纸递还卓皓，语气透着寒意：“无功不受禄！”

“啊哈！”听杜凌楠这么讲，卓皓仰天大笑起来！两声长啸后，卓皓声音突然一收，扭头看向瓦西里。在他犀利的目光中，瓦西里缩头缩脑，结结巴巴对杜凌楠解释：“楠楠，我们做生意的本钱是老大提供的。”

“什么？！”杜凌楠闻言目眦欲裂！

瓦西里见状，赶紧负责任的补充道：“老大提供咱们本金后，你就再没用他投入一分钱！往后这几年挣下的，全是你靠自己本事得来的！”

“哦，”杜凌楠稍感安慰，可瓦西里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无语了，“除了投入本钱，你在这里做生意历经的所有风险，都因为有老大撑腰才没人动你。”瓦西里说到这儿，看着杜凌楠：“还记得两年前，那位英国佬吗？”

杜凌楠当然记得，因为没能从杜凌楠手中抢下货，英国佬撂下狠话，约下了时间地点。那天，她带着瓦西里，大弟杜泽云和用每人一千人民币代价临时找来充场面的打手，在约好的地方足足等了一下午，连个人影没见到！当时她以为对方虚张声势！那之后，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接触范围越来越广，各种层出不穷的麻烦，或大或小的威胁，在她那儿渐成家常便饭，可从来“雷声大雨点小”！她原本以为是这块的商人怂包多，处处“纸老虎”，不把他人放眼里。却原来是背靠卓皓这座大山，有他为她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

“杜凌楠，你今年多大了？”卓皓温声问。杜凌楠老实回答：“二十三。”“我二十六。”卓皓说完，看着杜凌楠一脸不信，耐心解释到：“我是复读，大你小叔二岁的。”

杜凌楠听了，眼前不由回现当年初见情景，同是青春稚嫩的他们，在面对政府官员时，卓皓的表现鹤立鸡群，从容不迫不卑不亢谈吐得体。原来那时的他就已经迥异于普通学生。但人家善隐藏，不显山露水！

影影绰绰的，过往卓皓到她家去的几幕场景电影样掠过她的脑海。杜凌楠暗想，那时，快意人生的一众青年，谁会想到泯入其中谈笑风生的卓皓竟有别样一面？

当年的卓皓身处人群，虽身有残疾，却瑕不掩瑜闪亮耀眼！他既是社会顶流安仁的骄傲，亦是洋洋民众仰视的“画界骄子”。那时候，慢说雅萨县人，就是国内书画界，得他一幅画是值得炫耀的光鲜事。可今昔何夕，眼前的大佬又是何人？

杜凌楠抬起头，环顾卓皓的办公室，五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入眼处处奢华。低调古朴的红木家俱成套摆放，她身后布满一面墙的酒架，林林总总包装各异的数百瓶洋酒令人眼花缭乱。杜凌楠不认得别的，独对目光所及的82年的拉菲凝目良久。

这会儿的杜凌楠心里空落落的，两三眼过后，她观察到关键内容的缺失，这原本是她看重卓皓的原因。但在卓皓阔大的办公场所内，没有一幅画！

杜凌楠淡然的表情，让卓皓明白，她心里对他已开始疏离。面对眼前这个不听他使唤的生命，卓皓内心泛起陌生的情绪，敏感如他，他知道这感觉是舍不得，卓皓把过杜凌楠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说：“你好好想想，过两天再回复我好吗？”

杜凌楠没作声，在卓皓的示意下，带杜凌楠进来的健硕保镖将黑带再度蒙在杜凌楠眼睛上。这是规距，因为卓皓召见杜凌楠的地方，是集团生产基地。这里不仅有杜凌楠目睹的皮毛加工厂，还有其他隐蔽项目。

这回杜凌楠没有挣扎，沉默着任对方将她带出房间，直到再度在山坡上颠簸起来，杜凌楠才叹了口气。这口长气出得，让挤在杜凌楠身旁的瓦西里心里沉甸甸的。基于对杜凌楠的了解，瓦西里突然难过的意识到，他与杜凌楠的合作可能到此为止了！

杜凌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都海拉尼娜的家，望眼欲穿的尼娜和彼得张迎了出来。彼得张满怀期望的抓着杜凌楠的胳膊，脱口咕噜出串串母语，见杜凌楠诧异的看着他，尼娜把彼得张推开，晒然一笑，用不熟练的汉语一字一顿地问她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到哪一步了，如何交易。

杜凌楠蔫蔫的走到炕前，没管彼得张的存在，双臂枕在头下，大刺刺的躺了下去。迷迷登登的瞪了会儿房顶，才对炕下伫立等待的两个人说：“没问题，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把货直接到那里吧，你俩都跟车盯着就可以了。”杜凌楠顿了一下，交待了这二人最关心的问题：“这次，彼得张你能收到四十万中间费，尼娜，你比过去多挣七万。”

尼娜和彼得张闻言喜出望外，一肚子的感激没等说出，杜凌楠已双目紧闭，再不作声了。

两人对望一眼，喜笑颜开的走了出去。尼娜小心翼翼拉上门，跟着彼得张一起，兴高采烈直奔酒吧去了。

杜凌楠睁开眼，知道按他们的习惯，他们会歌舞到天明。

别人庆祝是别人的事，自已该何去何从？杜凌楠陷入沉思当中。

杜凌楠以为这会儿需要她抉择的是人生最大的事情。她想不到，相比她现在处境，她心心念念的好友白岚琼，正经历着对她本人来讲最大的磨难。更不会想到，没等她拿定主意决断自己的人生走向，已经因为白岚琼直飞苏城，这回不再是白岚琼守护病重的她，而是她守在自杀未遂的白岚琼身边。

那痛的程度，是这会儿的杜凌楠无法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