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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声响的刘海莉走出来,拦着他不让走:“急什么,马上饭点儿了,吃点儿再走。”厨房里飘出鸡汤面的香。
李雨水一个下午都在动脑子,腹内空空,闻到味道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拒绝道:“谢谢阿姨,我跟我哥回家再吃。”
刘海莉拉着他不让走:“让你哥也一起吃呗,你褚叔叔下了一大锅呢!”
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传来。李雨水如蒙大赦,喊了一声“我哥来了”,撒腿跑去开门。
李雾山穿着暗绿色的冲锋衣,带着一路的风尘站在门口,开了一天车,却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他先是拍了拍迎过来的李雨水的肩膀,兄弟俩小声说了几句话,看到褚宜走了过来,嘴角上扬冲她笑。
刘海莉本来要喊来人“进来吃碗面”,看清门外的身影后,把话吞进了肚子。她站在客厅中间,把李雾山从头看到脚,视线又转回到李雨水身上,拧着眉头,始终没叫李雾山进来。
李雨水看到哥哥,声音都兴奋了不少,背着包跟刘海莉道别:“谢谢刘阿姨,我跟我哥回去了!”
“别走别走,面出锅了,吃了再走!”听到声音,褚正强从厨房探出头。
刘海莉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褚宜跟李雾山打了个招呼,又走回刘海莉身边,想给她介绍一下,拉了两下却没拉动。隔着三米远的距离,褚宜只能硬着头皮说:“妈,这是我朋友,李雾山。”
她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刘海莉说话。刘海莉不开口,李雾山也不敢进门,只好在门外虚虚鞠了一躬,喊了声“阿姨”。
褚正强从厨房里出来打圆场:“雨水哥哥来啦?进来吧。”被刘海莉瞪了一眼,缩回去讪讪地笑。
“我就不进来了叔叔,麻烦你们照看李雨水了!”李雾山站在门外平静地道谢,拉着李雨水准备离开。
“等一下,”兄弟俩刚转身,就被刘海莉叫住,语气别扭地对褚正强说,“拿保温盒,给他们带点吃的回去。”
“好嘞!”褚正强钻进了厨房,很快拿出大小两个保温桶。褚宜接过来递给李雾山,告诉他:“大的里面是鸡汤,小的是沥干的面条,回去要是凉了就热一下。”
李雾山笑得温柔,说:“好,谢谢叔叔阿姨。”
“我送你下去吧。”褚宜站在李雾山身边,有些不想离开。
李雾山却感受到了一道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摸摸褚宜的头也只能作罢,说:“不用,你多陪陪你爸妈。”
李家兄弟离开后,褚宜有些忐忑。李雾山开车到小区门口给她发微信,是准备让李雨水自己下去的,是她让李雾山上来。她有些厌倦了这种捉迷藏的日子,好像自己还是个早恋的学生,避着父母谈着见不得光的恋爱。但是李雾山,有哪里见不得光呢?
褚宜想把这事儿说开算了。她使出老一套,撒娇着去拉刘海莉的手,却被刘海莉躲掉。
“大过年的,有什么话之后再说,我今天不想听。”刘海莉按着太阳穴从褚宜旁边径直走了过去。
得偿所愿
除夕夜,城市的道路少了些灯火辉煌,多了份冬日静谧。这条从城市中心驶回自己家的路,李雾山走过很多次。他从后视镜里看抱着保温饭盒的李雨水,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无人的马路上,他轻踩油门。
进家门的时候李雨水眼睛都快睁不开,像只无头苍蝇瘫倒在椅子上。
“去洗澡。”李雾山拽着李雨水的后脖领把他拉起来。
李雨水揉着眼睛,条件反射地往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睡衣,没骨头似地依靠在门边,竟是又要睡着了。李雾山正要将从褚宜家带的保温饭盒打开,见状皱着眉头,伸手去敲李雨水的额头,问:“几天没睡觉了?困成这样?”
“啊……脑子过载了,”被他敲醒的李雨水呐呐道,“好累。”
除夕是要守夜的,但看李雨水这样子挺悬。李雾山挥手让他去洗澡,进了厨房把汤又热了一下,也就分钟。出来的时候,李雨水已经不在浴室。他推开李雨水的房门,床上多了只巨型蚕蛹。
“洗澡就洗了一分钟,你浇花呢?”李雾山上手去推他,叫他起来吃饭再睡。
“蚕蛹”翻了个身,没理他,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
看他实在起不来,李雾山也就作罢。自己回到客厅吃了碗热汤面。鸡汤香气扑面,面条细腻弹滑。一碗面条下肚,五脏六腑都被抚慰了一番。
除夕对于李雾山来说,从十二岁那年起,就失去了仪式感。
早些年的时候,他也会提前买些平常舍不得吃的菜,除夕夜给李雨水烧上一大桌,让他吃个痛快。电视里播着春晚,几个从小看到大的熟面孔在屏幕里用热情到有些过分的音调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餐桌边上的两兄弟埋头吃着菜,半晌说不上一句话。
和李雾山不一样,李雨水在懂事前就失去了父母,他对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年的场景没有印象,因此也不觉得只有两个人过年是一件伤感的事。李雾山却怕他觉得太冷清,有一年特意喊了韩余庆来家里过年,没想到韩余庆带了瓶白酒来,自斟自饮,大过年的醉瘫在地板上撒酒疯,还得俩兄弟来照顾。第二天李雨水就跟李雾山要求,以后别让舅舅来家里过年。
日子久了,两人就这么搭着伴过着,年节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餐桌上多加几个菜。
李雨水做了一下午题,本不灵活的脑零件急需睡眠来上层润滑油才能流畅转动。李雾山轻轻合上他的房门,随手打开客厅电视,听着不好笑但热闹的小品声音,回着手机里一条条祝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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