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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第1页）

不知是苏沐瑶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温衍的脸上闪过彻彻底底的失望。今儿是上元节，虽已没下太大的风雪，可外头终究是冰寒的，温衍就这么脸色惨白地站在风雪中。

他应该是很不高兴自己的态度，气得已经血t色全无了。

但是，温衍没有让步。

他说：“人终究是要吃饭的。你若是连这个都省去了，又怎么有力气为乐京审案？”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见苏沐瑶的脸上有了一丝缓和，便又接着道：“更何况，城郊那儿的九大将军的兵营，也在等着你来指挥。瑶儿，你若是不吃饱了，接下来怎么有力气号令三军？！”

苏沐瑶：“……”

虽是上元节，但今儿的街市上纵有人来人往，却比寻常少了许多。就连平常日都会客似云来的浮生酒楼，今儿整个大堂里也只有两桌人在用膳。

掌柜的带着温衍和苏沐瑶一起，去了后院雅间。

苏沐瑶看着这里熟悉的小径，脑海里忽而想起，上一回来这里，是自己和温乐京一起撞见温衍带着尤雪绒的那一回。

前后也没两三个月，四个人里，便是天人永隔了两人。

情绪仿若翻涌的浪涛，顿时浮满了苏沐瑶的整个身心。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温乐京曾经的欢快笑颜，以及最后烧毁成那般凄惨的模样。顷刻间，翻涌的情绪汇聚成眼泪，将所有视线全部模糊，她不得不狠狠地压制着心头的难过。

隐忍着。

在这样的温衍面前，在这个连皇妹的尸骨未寒于不顾，成天在东宫里听戏文，更是打算掩盖塔城火案真相的温衍，她不想表露自己过多的情绪。

因为越发觉得不值得。

直到酒菜端上了桌，苏沐瑶的情绪堪堪平稳了几分。

温衍却是心情大好地为她斟了一盏温酒，道：“这是桃花酒，前段时间听皇舅提起过，说是这桃花酒于先前三月间采摘，用冰泉水细细地浸泡过八十一回，方才酿成了这桃花酒。听说味道清淡有幽香，不上头，你且尝尝看。”

看着这一桌子酒菜，苏沐瑶是半点儿胃口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品尝桃花酒的味道。

她只是盯着眼前的碗碟，将先前想好的托词说了出来：“城郊外，萧鼓将军他们的兵营驻扎在那儿是因为……”

“嗯，我对他们说了，是我授意的。”温衍为她夹了一块金陵盐水鸭，道：“瑶儿你快尝尝看这个，是皇舅专门请了金陵城的大师傅来京里做的。我原先打算，等咱俩大婚之后，带你去一趟金陵，亲自去那边尝尝鲜的……”

苏沐瑶这会儿眼里哪有什么金陵盐水鸭？

听见温衍这般不在意的言辞，她猛地抬起头来瞧他，并不解地大声道：“你明明知道萧鼓将军他们驻扎城郊是我的意思，号令他们的军令牌你先前也给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说？！是想保护我？还是你觉得，不论萧鼓他们接下来的动作是如何，都在你预料之中？你是不是已经早就做好应对了？为什么你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却根本不提前来质问我？！私自集结兵将，这是死罪，温衍，你为何……”

苏沐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本该是自己无理的，却仗着心底的那股子气儿，对温衍的言辞说得那是一个毫不留情。

“因为我知道，”温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瑶儿集结兵将是为了保护，而非叛乱。”

苏沐瑶的心头一凝，好不容易隐忍的眼泪再度倏然笼罩在眼眶。

没有滴下泪来。

“苏应在大将军一生忠心，他为国、为民、为天下，从不曾对父皇有半点儿谋逆之心。这样的忠肝义胆之烈将，所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同样的赤胆忠心，绝不可能有半分谋逆的可能。”温衍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为何？因为我相信你。”

两行热泪奔涌而下。

苏沐瑶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双手，后脊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两人就这么彼此凝望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温衍方才抬起手来，轻轻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并笑着说：“瑶儿怎么了？被我感动了？”

“如果……”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苏沐瑶颤声道：“如果你的相信……错了呢？”

“绝不可能。”

苏沐瑶苦笑着偏过头去，胡乱地抹去了脸上全部的泪水，难过道：“那皇上呢？他知道我爹的忠心吗？”

“父皇自是知晓的。”

此番言语，却让苏沐瑶顿时心火燎然，她扬声斥问道：“既然皇上知晓我爹的忠心，可他又为何授意杜弦和尤澈做成塔城火案这般大的祸事儿？！”

温衍一愣，脸上有着彻彻底底地痛楚。

“太子殿下！您聪明过人，深谙朝堂之道，你该不会根本不知道皇上在塔城火案里的立场吧？！”苏沐瑶难过地盯着他，大声道：“若非皇上的授意，若非皇上的默许，若非皇上亲手盖下的塔城辎重龙印，纵然杜弦和尤澈有着通天的本事，他俩也根本做不成这般祸事！这样的道理，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吧？！”

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苏沐瑶的眼睫汩汩而下，她就这么痛楚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哑声道：“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你……只是你想要护着皇上，打算掩盖塔城的真相罢了？！”

“瑶儿，父皇在塔城火案里……没有参与。”温衍难过地看着她，认真地道：“这段时日以来，我也曾想过这样的可能，但是，父皇他真的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