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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李盼睇没想过泠榆会问她这些，这些以后也不会在她的生命中也不会接触的东西。她舔舔嘴角的糖渣，“每一天都那么过，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我没上过学，爸妈觉得女孩子不应该读那么多书的，村里的女孩哪个不是家务活全揽，年纪轻轻就嫁为人妇，我想我也会这样的吧。”

她小时候知道的就是这些，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怎样，索性就对读书没有任何兴趣，还能无忧无虑地潇洒几年。她是个女孩子，就算要撑天也得是个男人吧。可村里的男人也没什么有大出息的，小张老师就是个例子，回村里一心想教更多的孩子学知识，免不了被她父母叨叨几句，说这人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读那么多书也没见着能走出来，最后还不是回这破村子。虽说他是自己主动回来的，指不定是因为城里混不下去呢。

“那你们村子有多少人在跟着老师念书啊？女生有多少呢？”

李盼睇分析了下自己周围的几户人家，再联想到别处，“之前跟着念书的应该差不多二十多个，几乎没有女孩子上学的，女孩子念了书也没用，没有哪个家愿意娶个懂知识的人的，至于男孩子，以前念书的多，最近几年大家觉得念了书也没什么用，不能当饭吃，少的就多了，在旭日堂的也就不到十个。”

“还有，您穿得稍微有些暴露，露胳膊露大腿会入了那群乱嚼舌根子人嘴里的，你看我们村就穿的长衣长裤。我知道你是大城市来的，和我们肯定不是一路人。”

泠榆看着若有所思，低头撇了几眼屋内陈设，嘴里嘀咕了几句什么话。李盼睇没有听清，她在泠榆屋子里也待了好久，泠榆也没有要自己办的事情，就开门往外走。刚一只脚跨出门槛，却被泠榆叫住：“不管别的，如果你愿意来旁听我的课堂，我随时都欢迎。再顺便帮我给村支书带句话，就说，我希望晚上的欢迎会所有的孩子都能参加。”

李盼睇应下，她心里更清楚，村长能同意的概率很低，给新来的教师办欢迎会是他常干的事，往年都是走走过场，没期望真有人能够留下来。尽管她知道刘义十分想村里拥有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教师前来教学，可以往的事件都在告诉她不可能。来过合欢村的老师，都是待不了几天，最长的也就一个月，就匆匆找借口离开。泠榆并非异于常人，凭什么村里的人要期望她在一个窘困的村子里待那么久呢。

李盼睇还是将泠榆的话告诉给了刘义，刘义没作回应，只用奇怪的目光瞥了她几眼，似乎带着些警告。

你能赤手炸油锅

刘义给泠榆办了欢迎会，邀请了村子里好些主心骨，还特意吩咐各家各户得空的女娃们，早早把用来会外来客的坝子收拾出来。之所以叫女孩子动手，是因为大男人全身上下都是汗臭味，女娃子浑身香香的，会给泠榆老师留下更好的印象。

因为是欢迎会，也不能叫外人看笑话，要是有人把村子里的窘态再一一散出去，村民的面子不也就挂不住了。把功夫下实做好，方能留住人心。结果已经提前预料，前戏过程他刘义却一样也不能少。在千千万万种可能性之中，要是泠榆真能如他所愿，留下来也说不准。

准备好欢迎会之后，刘义就叫李盼睇通知了泠榆，如李盼睇知道的一样，刘义真的没有同意泠榆的要求。到场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和部分男孩，美其名曰合欢村的核心人物，稀奇地，王宏正家里那个爱喝酒的、常年不出一次门的父亲竟跑到后边那桌坐着嘞。

整张桌子上都是男人，李盼睇第一次感觉到不自在，她刻意挑泠榆旁边的位置坐着，心里才稍微安心一点。也是奇怪，她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是因为以前来村里的大都是男教师，而她也从不参加刘义的欢迎会吗？

“刘支书，村子里的其他孩子呢？今天不是说好让我先见大家一面吗？”泠榆一一看过在场的十几个男孩，心中对这村子满是生疑。

李盼睇闻言，担心泠榆会觉得自己没有告知到位，又怕刘义认为自己暗暗说了些村子里的秘密出去，连忙补充：“一般村子里的这种大型活动她们都是不大感兴趣的那类人，也就只有我不被人管着得空，会跑来凑热闹。既然是给泠老师您办的欢迎会，那我们先欢迎，鼓掌！”

很神奇地，在场的那些人竟真的愿意配合李盼睇鼓起掌来。一瞬间掌声雷动，不友好的氛围被掩盖住，好些人开始敬泠榆酒喝，说是合欢村最尊贵的礼仪。

李盼睇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德性，不就看人家长得漂亮想灌醉占便宜么，她可是门儿清的，虽然和泠榆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可人家总比这些个粗大汉讨喜。

“我不会喝酒。”泠榆一口拒绝。

敬酒的男人们没想到人会直接拒绝，甚至亲耳听到泠榆说出来之后，略微有些气愤，就好像在说，我给你敬酒是给你面子，你这样拒绝不就是直接驳我的面子吗？

当着其他人的面，也没人先点破，暗地里谁也不服谁，明面上还是都笑盈盈地说：“既然泠教师不肯喝，我们也不强求。吃菜吧吃菜吧！”

好在没人硬逼着泠榆喝酒，李盼睇松下一口气，但她还是不会因此松懈，指不定有些人冷不丁防就找出个什么事儿来呢。

李盼睇家里人也不知道她会来这里混着，忙着照顾家中的弟弟，想来也不会在意到她。她看同样看了一圈来的男娃们，竟是少了王宏正的影子，今日这热闹的日子，按常说他早就该凑上来在新老师面前混个眼熟，流程都进入下一步还没有出现。有些出乎李盼睇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