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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我一个打他们十个。”
“你能打也不该用在这地方,逞凶斗狠,像什么话。”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趁早破了案子是正经,倘或阴沟里翻船,只恐给人家笑话。”又问,“眼下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裴缜沉思半晌,缓缓道:“目前有四人具备作案动机,其一,与死者正面产生过冲突的吴良;其二,梅七巧,死者的同门师妹兼发妻,多年来两人貌合神离,梅七巧一直想要摆脱死者;其三,死者的两个徒弟,葛亮薛敬武,此二人与死者有过分歧,脾气耿直的薛敬武甚至与死者发生过争执。因为房间是密闭的,事后又没有损坏的痕迹,其一其三若要杀人几乎不可能。其二当晚与死者共处一室,具备作案的条件,然而……”
“具备作案条件不就结了,你还然而什么!”
“你别忘了,关键性证据凶器不见了。当晚楼下有人打更,梅七巧是不可能出去丢弃凶器,再返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睡觉。”
“她就不能把凶器藏在客栈里?”
裴缜摇头:“案发后,窦县令命人搜遍了客栈,并未发现凶器。而且你想过没有,如果是梅七巧,她为什么要丢弃凶器,为什么要选择一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谋杀方式。以至于事后要通过牺牲色相来脱身。”
“牺牲色相……等等,你的意思是梅七巧嫁给窦县令系被迫?”
“她语气里的哀怨是骗不了人的。嫁给窦县令是权宜之计,因为当时的情况对她极为不利,她唯一可以让自己免于铡刀之下的武器便是美貌了。幸而窦献忠是个糊涂县令,不费吹灰之力被她拿下。”
经过裴缜这一说,沈浊也不确定了:“照你说,梅七巧不是凶手,那么谁是凶手?”
“我还是原来的主张,找到凶器也就找到了凶手。”
沈浊叹气:“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蓝玉县这么大,找一个小小的凶器,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答案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只是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透。”
“这案子就这么僵着了?”
裴缜打卷宗里翻出江秉烛的验尸薄子,上面的字他看过了上百遍,仍旧不死心地要看一百零一遍。
尸首呈仰卧状,双目圆睁,嘴巴微张,致命伤位于心口处,宽约一寸,深及心脏,背部相同位置有黑紫淤痕……
翌日,裴缜提出再去一趟案发现场,沈浊林畔儿陪同。
与上次相比,房间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集聚的灰尘被清扫干净。窗子大敞着,浑浊的空气被席卷一空,阳光筛进来,尘埃粒粒飞舞。
裴缜自进来后一语不发,神情灌注地巡视着房间每一处,细微的角落也不放过。
“你在找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找。”沈浊问他。
“我也说不好。”
说话间拿起一只花瓶,花瓶背后的墙壁有黄泥涂抹的痕迹,年深日久,老墙的颜色淡到发白,新进涂抹上去的这块则黄灿灿的。
裴缜盯着看个不停。
“怎么了,这块儿墙腻子有什么奇怪的吗?”沈浊脑袋凑过来。
裴缜吩咐林畔儿:“畔儿,坐到床上。”
床上被褥没换过,血迹犹存,林畔儿铺上一条帕子,这才坐下。裴缜目光来来回回在她与墙壁之间转换,嘴里念念有词:“不对呀,完全不对……”
“什么不对?”
“对了对了。”
“诶?”沈浊简直要急死,“什么对了又不对,你到底在搞什么?”
“沈浊,你和畔儿换一下。”
虽然满腹疑惑,沈浊还是配合地坐了过去。
裴缜翻箱倒柜,找出一捆细麻绳,叫林畔儿抓着一头,固定在与黄泥同高的位置。自己则牵着另一头,朝沈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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