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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儿大家的照片,心情平复了许多,耳边似乎又响起海浪不知疲倦地沙沙声。叶霏摸了摸脸,上面的眼泪都已干涸,她深吸了两口气,开门走出房间去。
☆、(中)
这个春节假期过得浑浑噩噩,亲友聚会时,难免会问起许鹏程。大四那年冬天,他曾经来过叶霏家里拜年,连外婆都问:“你的那个小朋友呢,今年还来不来?”
叶霏的妈妈说:“您忘了,他去美国了呀,那边假期时间不一样,现在已经开学了。”
外婆似懂非懂,点点头:“这样啊。”
遇到类似的时刻,叶霏难免心情低落,好在许鹏程没有再打电话来,她偶尔心中郁结,但也没有大悲大怒的起伏。
叶霏也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些事家里人不知道,但同学和朋友中,可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寒假结束,回到学校,总觉得身边的目光中带了些探询,聊天时说到感情问题,朋友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叶霏没有太多倾诉的欲望,也不想找来闺蜜,同仇敌忾,声泪俱下地声讨许鹏程。走在熟悉的校园里,难免会回想起往日相恋相依的场景。心中没有假期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或是令人睚眦欲裂的愤懑,她只是变得木然,偶尔烦躁,不想流泪,也不想大笑。
新学期伊始,导师吕教授约谈几位研究生,提醒大家确定自己的研究方向,也为明年的毕业论文早做准备,做好铺垫和积累。叶霏心中迷茫,不断点头,也没怎么说话。
同组的几位男生中,有人只知道叶霏的男友人在美国,并不知道二人情海生波,从办公室出来后,还紧跟在她旁边,问:“叶霏,之前你说想研究老龄化,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想法?我也觉得这个方向不错,申请出国应该还算容易吧。”
“没有。”她闷闷地答了一句。
“没想法还是不容易?”男生笑笑,自顾自说道,“我觉得社会工作也不错,不过查了一下,在美国属于职业教育,博士项目并不好申请;人口学的方向很广,而且灵活,偏社会或者偏经济都可以,申请相对容易一些。你问过你家那位没有,最近相关专业的录取怎么样?”
“没问,我也不一定申请。”
“可不,你还有后路,我们不行啊。”男生半开玩笑,“你就算拿不到offer也能去美国,让许鹏程养着你呗。他们电子系工作还挺好找。”
叶霏瞪他一眼。
同来的女生赵晓婷和叶霏交好,数落他道:“你一个大男生,跟着八卦什么啊,都打听好了,自己爱申请什么申请什么呗。”
“哎,这不是交流一下嘛,看叶霏有没有什么一手消息啊!”
赵晓婷挽着叶霏,和她抵着头,小声说:“别听他的。咱们想申请就申请,想工作就工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呀。”
叶霏撇了撇嘴,无奈地笑了笑,“你们都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啊,都是风言风语。”赵晓婷说,“就是看你最近这状态,有些担心。”
“我最近还好吧。”叶霏揉了揉脸,“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什么都没干。”
“怕你憋出抑郁症来。”
“还好还好,都发泄完了。”叶霏挤出笑容,“但我也不大可能那么快high起来,让我再调整调整。”
吃过午饭,叶霏拿着导师开出的书单去图书馆,路过学生活动中心,几十个学生社团的展位一字排开,各显神通,招新宣传如火如荼。叶霏本科时加入过动漫社和羽毛球协会,读研后人就懒散了,不再热衷于混社团。但是街上人潮汹涌,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一个展位前站了几个身着东南亚传统服饰的学生,有越南的奥黛、马来的纱笼、娘惹的卡峇雅,展板上写着“东南亚文化交流协会”。叶霏刚一驻足,手中就被塞了一张传单。
“你们是中国学生,还是留学生?”她问。
女孩子们看起来本科二、三年级的样子,咯咯地笑着,“都有。”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答话中,叶霏知道留学生们争取了各国使馆的支持,定期组织各种文化活动,今晚便有一场讲座。
传单被叶霏和书单叠放在一起。她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坐了一下午,选了四五本书,脑海中总是在思索是否要继续申请出国的问题。从以前本校同专业的形势来看,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并不容易,之前许鹏程总说,申请成不成功都无所谓,至少还有f2可以保底;但叶霏还是报了英语班,参加了托福和gre考试,她想凭自己的努力申请到奖学金,这样两个人的经济压力也小一些。如果实在申请不到,她也不介意以陪读的身份出国,总好过隔了半个地球遥遥相望。但现在,去美国的最大动力没有了,那里甚至变成了她的伤心地,可周围的人都看到她在积极准备,现在放弃,是不是就等于认输了?无论感情或前途,都败下阵来。
叶霏想得头脑发胀,参考书也看不进去,收拾东西时恰好看见那张传单,她扫了一眼题目——“从姓名研究看印尼华人社会变迁”。
来听讲座的人不多,其中不少看起来是留学生。主讲人是一位福建口音的研究员,从华人下南洋的历史讲起,讲到不同时期和国际形势下,印尼政府对华态度的转变,其中穿插了一些印尼华人姓名的特征及构成。
“我出生在jogyakarta(日惹)。陈家骏是我的中文名,但护照上写着ahartani。”
一下就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当时没有听清印尼名的读音,更不知道拼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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