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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川说话语速很慢,像是在讲故事,悠悠道来。
“他不是死于烧伤,是我告诉了傅文渊,我的父亲爱着我的母亲,是我装作天真无知,憎恨地告诉了他,说我的父亲会报仇的,是我一步步催化了二人的矛盾,是我让傅文渊亲手杀了我的父亲。”
在昏黄月光的照射下,男人的瞳仁似乎变为了一种诡异的深蓝,没有尽头的深渊海洋,漾着无边绝望。
深渊之中,是从地狱爬出准备复仇的恶鬼。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温言喻不自觉发起了抖,男人身上那股熟悉香气再次涌入他的鼻息之间,苦涩又冰冷。
傅寒川弯下腰,眸光相对,二人呼吸交缠,男人语气阴沉得可怕,“我在国外那些年,每每午夜梦回,我都会梦到那场火灾,我都会梦到我的母亲,我的弟弟。”
“我一遍遍地听着他们的惨叫声,听着他们问我,傅寒川,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死,你已经没用了,快来和我们一起,你为什么不死。”
“我会梦到病房里我的父亲,他透过门缝注视着我的双眼,绝望又痛苦,他在向我求救,他问我,我是你的父亲,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傅家曾经那些人在乎利益与权利,在我掌权后,我把所有东西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们叫我鲨鱼,只要看上什么东西就会去撕咬,他们也会叫我疯狗,满心满眼只有权利的疯狗。”
“他们说得对。”傅寒川笑了起来:“可他们拿我没办法,没人能碰我的东西,所以时间一长,他们都想我死。”
“正合我意。”傅寒川眼底满是愉悦。
“所以我为自己选定了结局,我知道有人动了我的刹车,也如我所料我的车出了问题,我躺在车里静静等死。”
指尖忍不住地颤抖,温言喻愣愣看着身上的男人,眼前这个平静地崩溃,被深渊吞噬的傅寒川,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也不是书里那个男主。
他应该害怕。
可是……
心脏在一抽一抽地泛着痛,钻心的痛,没由来的心疼,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该做的事情我都完成了,没人想要我继续活下去,我想,这个结局也不错。”
傅寒川垂眸看他。
“可你来了。”
低哑暗沉的嗓音,像是玻璃划过石块,毛骨悚然。
“那时的天气和我从老宅里爬出来的天气一样,都在下雨。”傅寒川在看他,像在透过他看着曾经的回忆。
他低低道,“十多年前我想活下去,于是我拖着断腿一点点爬出了老宅,十多年后,我想死,你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打起精神,我看着你在路上为我拦车,可是那时候的路上没有车,我看着你在那慌得不停发抖。”
“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感激你。”傅寒川垂首,将冷漠审视藏在眼睫之下,温和又柔软:“我甚至在想,你是谁派来的人。”
温言喻呼吸滞住,也就一瞬,冰冷的掌心抚上脸颊,带着薄茧指节扣入纤细的手中,十指相扣,温言喻无措抬眸。
“我躺在你的腿上,我听到了你在哭。”
“我听到你在那自言自语,不停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们。”
那些的回忆仿佛历历在目。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我落泪,第一次有人那样卑微地乞求想让我活下来。”傅寒川低笑起来,眼眶却泛红,“所以,我决定留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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