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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苍林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他房间的门开了一点,透出一线午后的烈阳,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应白的那天一样,阳光灿烂。
他像中了蛊一样,轻轻推开了门,应白沐浴在光里,耀眼得不似真人。
她望了过来,轻轻笑着,眼里似乎有点隐秘的闪光。
手里握着他落在外套口袋里的钱包,里面有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那张在操场上他护着她防止她从栏杆上掉下来的滑稽姿势的照片。
高中毕业的那天,应苍林找到了当时的拍摄者王然,将照片洗印了出来,后来照片就一直静静地躺在他的钱包里,随他参加过新生报到、司法考试、毕业典礼,和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法庭辩护。
照片的后面,用疏朗的字写着一句——
如果是你,我将心甘情愿地无数次踏入那同一条河流。
在多年前的一个偶然的午后,少女随手撕下自已的习题册,捏成团,戏弄一样丢给了窗下稚嫩而冷淡的男生,纸团里写着哲学作业:“请解释,为什么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只轻轻一下,如同春水被燕子点过,从此起了波澜。
对某些人来说,在平静里过一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因为动心可能只需要一瞬间,却可持续一生,永不熄灭。
“即便像我这样的人,也有爱你的资格吗?”她轻轻地问,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你爱我吗?”应苍林站在同一个走廊里,问出与多年前那个问题相似的话。
应白转过身,站在逆光里,身上镀上一层柔软的璀璨,说出多年前默默嚼碎在心里的回答。
“我爱你。”她落下眼泪。
而这眼泪,终于和苦痛无关。
他们初相识,吵过许多架,也互相辜负过,只吐露半份真心,也曾咫尺天涯。
他们重逢后,接过许多吻,愤怒的、辛酸的、心动的、甜蜜的,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
仿佛交换灵魂。
温热的呼吸混在一起,发酵成隐约的醉意。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午后,太阳耀眼。
那时的阳光也同样洒在这刻,已经快到冬天,无人居住的老屋里刚刚开了暖气,温度还没有完全回升,窗户上蒙起一层薄薄的雾。
应苍林朝她靠去,脚下却被翘起的地板绊了下。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应白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和雨后盛放的山花一样明媚又娇艳。
这笑声让应苍林有些恼羞成怒。
“笑什么?”他假装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四下无人,小楼里只有他们俩,最多还有几只猫,可她却无端生了许多无用的羞耻心。
就像新生一样,她剥掉了所有的仇恨、倔强、孤独和自尊心,将一颗真心摊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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