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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怪紧握蛾眉,铜钟落地时一阵风撩起他的长发,院子里的合欢树被震断几根树枝,剩下的枝干哗啦啦响个不停,落了一脑袋的叶子,他不是个好脾气的,朝着少白摇了摇头,转回身狭着一双眼盯着社君。
能用这般庞大的东西做武器,必然不会太弱,只是那副皮囊太会撒谎。
白毛怪挪步走到社君面前,满脸的表情好像在说是自己杀了他的老鼠,现在要老鼠是带不走了,但要是非要较这个真儿,还可以端走。
少白一脸着急,断不能让别人替自己背这个黑锅,大声嚷着:“那老鼠是我烤的,跟白毛怪没关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命……你就拿去!”她一抬脚挺身而出。
可说完又有些犹豫了,社君面上憎恨不减,瞧着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才解气,虽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可还是免不了对自己狠不下心来。
故此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补上一句:“你要是不稀罕我这条贱命那更好些……”说完赶紧缩回浊姬身后,她大抵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能同浊姬站在一起。
“你闭嘴!再说话抽死你!”浊姬厉声怒斥。
明眼人都能明白其中道理,社君杀少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倒不若让白毛怪顶了去。
浊姬的眸子在黄昏下散着绿莹莹的光,很是渗人,一把将少白护在身后,“社君最好还是给我留三分薄面,她是九离那老东西叫我留下的,上了黑簿的,这人你说什么也杀不得,否则我不好交代。”
“杀不得?!”沉重的钟杵立在地上,社君掐腰质问道。
“杀不得。”浊姬又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一是不想在这里跟社君起冲突,论修为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但更重要的,少白既已然在半更雪落了脚,断然不能在自己手底下眼睁睁瞧着送了命,否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她绝不容许。
“那另一个呢?”社君拎起钟杵指着白毛怪。
“你可以试试,反正九离告诉我,连我也未必杀得了他。”浊姬无奈回答。
“那就是也不行咯?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干脆出家去算了。”社君愣了一下,在心里权衡许久,发现自己只能发发牢骚,“不开荤,这日子还让我怎么过?!”
社君一挥手,那口巨大的铜钟如烟云般消散,实体变成影子,再一眨眼就不见了,连手里那柄钟杵也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招没过,院子竟已然一片狼藉,多数都是被那口钟落地时震碎的,至于社君本人,自打认定了今个儿见不着血,便垂头丧气撇嘴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里也没了希望。
浊姬指着社君陪笑似的对少白说,“三行川的东家,社君,做给人跑腿送信的生意,不管送到哪,三日之内必定能到,故名三行川,以后见了行路急匆匆的老鼠,千万别难为。”
少白只是迟疑了片刻,浊姬就直接攮了她一杵子。
“知道了。”少白立马一脸乖巧点了点头,“说来……”她总觉着自己忘了些什么,歪着头回忆着之前抓的那只老鼠。
“等一下!不太对……”才平复心情的社君看见少白那一脸亏心模样心生怀疑,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瞄准少白所在直冲冲行去,吓得少白连忙围着院子跑,两人就此你追我赶
社君火急火燎,竖眉怒言,“我信呢?!你把我信弄哪儿去了?!死鸟妖!我让老鼠送的信呢?!”
少白一边儿大步逃命,一边儿回忆着,还不时望了望身后腿虽短但行步飞快的社君。
那老鼠好像确实是背着一个小细竹节来着……
“啊!”少白停下脚步眼前一亮,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它身上是有个竹节儿,我不晓得那是装信的,正巧院子里的柴点不着,我就拿来烧火了,现在嘛……”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信已然被烧成一堆灰,方才那口钟落地,现在是连灰也被吹走,连个灰渣也不剩。
的确是自己的错,尽管事先也确实不知情,谁能想到满街跑的老鼠还能送信,顶大天了就是偷偷谷子罢了,少白自觉不占理,猫着腰两手抱拳不停的行礼告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次绝不抓您的鼠子鼠孙了……社君大人……”
“我要杀了你!你给我等着!你个死鸟!给我死……”
社君像是一尾上了岸的鲤鱼,被浊姬搂着腰拖到了前堂去,他面上凶狠万分,嘴里叽里咕噜骂个不停。
到了大堂中央,浊姬才终于放开了他。
社君咬牙切齿,“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方才传话的小姑娘躲在柱子后面,头上蒙着大堂的纱帘瑟瑟发抖,一言不发瞧着对面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害怕极了。
浊姬极厌恶这等麻烦事,而今已是她耐心的极限,故此换了副嘴脸,脸上好似写着很抱歉,但那又怎样,“这俩人现在起是我半更雪的了,肃辛不杀自己人,你也消消气,你养那耗子一窝窝的生,别说少两只,就是少个两三百只不算大事儿,就当卖我个人情。”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两人初相识时,社君在自家辈分还不算大,两人都是百来年的小妖,而今他已接管鼠族,好在是一心只想修行,否则肃辛怕是要闹鼠灾了。
“我那可是精心培育的奇鼠!”社君指着后院,凶犯还留在那里。
“少来,就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身上究竟长了几根毛这么些年我也该扒拉清楚了,走走走,赶紧走。”浊姬摆手作势要轰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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