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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他的时候就觉着白毛怪的腿似乎已经没了支撑力,大概是骨头断了吧,不过连断肢都能再造,断个骨头应该也不成问题。
白毛怪紧紧攥着她的手,人变得如秋叶凋零般虚弱,少白焦躁不安起来,就算不会死,疼却是比死还要折磨人的。
他惨白干裂的双唇不停地开合,嘴里呜咽着,少白凑近了想听个分明,听见了一声声如婴孩般哼叽。
“冷……雪……”
“冷?”少白扶起白毛怪的上身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抚他如瀑布星河般的白发,瞧见那柄松木簪,忽然就想起当初在决明山漫天大雪之下他的模样,少白的手顿了顿,这傻蛋仗着死不了连命都不惜。
“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罢,少白将手放在他的胸口,白毛怪身上的白色荧光好似有股吸力,一条条白色小虫蜿蜒涌出,包裹住少白的手。
她惊奇发现自身灵力竟能与之相融,少白抽回手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从未见过如此状况,既如此……
少白将手又覆了上去,痛楚顺着灵力流动自手心缓缓向身子流去,瞧着白毛怪紧紧蹙着的眉毛逐渐舒展,少白的额前却生了些许细密汗珠,如似有刀在剜自己身上的肉。
她强撑着稍稍舒颜,没有将手挪开,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笑容,牙都快要咬碎了,精力正一点点跟着体内灵力一并被带走,终疲惫至极,眼睛也欲要合上,“现在应该没有那么痛了吧?”
“我觉着惜命其实也挺好,习惯了有你在,下意识怕你掉下来就真的死了,我明明知道你应该不会死,可若是出了意外呢?”话音刚落,疼痛夺去了她身上的大部分力量,精神变得有些萎靡,歪斜靠着山洞边的石头,喃喃说了句:“还真是累人。”终于坚持不住,原还悬着的胳膊砸落在地上,昏睡过去。
血月当空,满天星斗散得像是夜里的流萤,一条满身伤痕的黑色巨龙卧在山巅之上,周身刮着彻骨的寒风,卷起一浪又一浪的雪,这雪若是继续下,恐怕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将它埋葬。
遥远的天际却与眼下满目尽白的景象完全不同,将哀星陨,那颗原本彻夜不熄的星已不再明亮,通体漆黑擦着火花,直至如火流星一般浴火下坠,比一座宫殿还要大上许多,正冲着这座山而来。
黑色巨龙大抵是太累了,耳边是呼啸的山风和无尽的风雪,它甚至还在雪中深深叹了口气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惫,谁能想到那陨星坠落到哪里不好,偏偏要坠落在它歇息的山上。
在山巅砸出一个巨大的坑,火与雪接触的剎那熄灭,雪水流入山体消失殆尽,一并将那黑龙从这世间抹除,极盛的荧光挟着强大的灵力如同光柱一般直达遥远的天际,这座山被映得犹如白昼般雪亮。
等这一切重新遁入黑暗之中,一声龙吟痛不欲生,这声音勾着人的心弦,令人与之一并崩溃,连看这天地间至美的风景都令人觉得毫无颜色,只有万念俱灰哀痛欲绝,广阔天地秀丽山河映入眼帘也只得无望二字。
山间回荡着这一声嘶鸣,却寻不到声音的来处,却觉得又是无处不在,这一场令人难抑的痛楚随风消散弥漫在每一处,看似无又处处有,像是如梦似幻的梦境,引得人在睡梦之中亦是阵阵惊厥。
白毛怪慌忙睁开眼,顾不得许多第一个抓住了少白的手,就好像方才在梦中无论如何也无法紧握的风雪,被恐惧与哀伤填满了心房,哪怕是醒后缓了好一会儿,还是呼吸急促心惊胆战。
一条被砸死的黑龙,一场风雪,一颗陨星,他坐在原地冷静想了许久,这场面实在太过熟悉,也太过深刻,低头望着胳膊上突然显现的灵力纹路陷入更为深长的思绪中去。
白毛怪望着洞外没有动静,将少白揽在怀里,悄悄唤来蛾眉,冲着手心毫不留情上去便是一刀,鲜血如同山涧细流涓涓不断滴进少白嘴里,只要血流得够快,他便会恢复更慢,如此才会有足够的血供给少白,若实在来不及就再来一刀,活脱脱成了医少白的药引。
悬崖下一阵邪风刮来,云起出现在山洞洞口时一手提着乌山,一手抓着个兽头,兽头还淌着血,散着阵阵恶臭,却并非是白毛怪斩下的那只鸟,衣袍被抓了个口子,身上沾染了不少黑色血水,露出一双杀红了的眼,情绪尚还在激愤之中未摆脱出来,大概就是因此才来晚了。
很不巧,现如今白毛怪的血尽数灌进少白肚子里,而伤口又冒着荧光正在愈合,这一切都被云起撞了个正着,站在洞口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抹净脸颊污物,下意识握紧手中乌山,他没猜错,那般心性简单粗暴之人除了现今这受伤的鸟妖没人能让其温顺。
白毛怪轻手轻脚放下怀中人,握着蛾眉如一阵旋风般从洞内飞身出来,直对着云起一刀接着一刀,又一一被乌山挡下,快到只能看见迸溅的火星子繁如旷野之上的星辰。
不过很快云起便被逼到了崖边石壁,背后贴靠着石头,他知道与白毛怪拼是没有意义的,谁会跟一个不怕死,且也死不了的人打?这就叫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亦或者说是替她。”此时云起的脖子上架着白毛怪的蛾眉,他不是跑不了,至少乌山从来就没有脱过手,眼下这满头白发的男人就这么杀气腾腾盯着自己的脸。
何不化敌为友?云起瞥着冰凉的蛾眉,刀锋吹毛即断,“我知道你很强,但我不仅能帮你保守秘密,还能帮你们在北禺立足,只要你们想留在肃辛,不会有任何阻碍,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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