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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定定地看着江奉容的身影消失于浓稠的夜色中,才忽地开口道:“你说,方才她是当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如此?”
画萍搀着她坐下,而后轻叹道:“娘娘何必在意这些,陛下的旧事,江姑娘若是不知,便只是说错了话,若是知道,亦可能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谢皇后皱眉,“你这是在帮她说话?”
画萍摇头,“奴婢只是觉得,陛下如今实在看重江姑娘,三殿下的事,或许还需她帮忙,您若是一心记恨着她,此事只会更加难办。”
谢皇后一怔,道:“你说得有理。”
圣人对江奉容如何重视她是看在眼中的,包括方才他特意召见江奉容都极有可能是因着担心自己会苛责于她。
可想到此处,谢皇后却又隐约意识到什么,神色有些古怪道:“难道陛下竟是想……”
可这话还不曾全然说出口,她便已掐断这个念头,摇头道:“不会的,陛下既然已经赐了婚,便不可能会有此念头。”
画萍虽然意会到了谢皇后的意思,可她只当作听不出来,劝道:“娘娘只需在她与咱们谢家的婚事上使些力气,江姑娘想来也会妥协的。”
谢皇后垂眸看向满桌子的残羹冷炙,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重石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抬手放在心口处,好半晌才轻轻应了个“好”。
圣人此时也方才出了永祥宫。
江奉容跟着李沛,一踏出永祥宫的宫门,便瞧见了圣人的仪仗。
她上前见了礼。
圣人睁开眼,声音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冷意,他道:“起来罢。”
片刻后,又忽地道:“这些年,皇后待你一向如此吗?”
虽是疑问,但江奉容却知晓,圣人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于是她也没再隐瞒,只道:“阿容乃罪臣之女,陛下与娘娘能给阿容一处蔽身之所,已是阿容之万幸,何敢奢求其他?”
圣人沉默良久,叹息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爹娘虽是做错了事,可却也是没得选,他们拿你母亲腹中的孩子来逼迫你父亲,你不该怨他们。”
这是江奉容第一回从旁人口中听得当初之事的细节,知晓原来他们当真是被逼入了绝境,才不得不作了这般选择。
她心头漫上一阵发沉的酸涩感,眼底的涩意逼得她眼眶发红,她其实知道即便有再不得已的缘由,错了终究是错了。
事情过去这样多年了,她甚至不会再有向那些怒骂她的爹娘狼子野心,背恩忘主之人作一句解释,说一句他们亦是有不得已之处。
但她还是很感激此事的圣人愿意告知她这些。
她回过神来,恭敬跪拜于地,道:“陛下之言,阿容谨记于心。”
圣人点头,“你母亲与朕的妻子是至交好友,当初亦是她在朕跟前苦苦哀求,朕才破例留了你一条性命,又将你养在宫中,但这数年之间,朕只将你交予皇后照拂,多年间,再未过问过你,也是担心朝中因着此事再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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