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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老头在沈易期末考那天去世了。
沈易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顾学霸,你肯定想象不出阿易当时的表情。”程砾出神了好一会,兜里的手指蜷起,神色复杂,“阿易那天撕碎了所有教材,质问秦姨为什么不告诉他秦爷爷快不行的事。”
他顿了顿,“秦姨说告诉他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考试。阿易就更疯了,他愤怒、嘶吼,像黑暗里的猛兽。那是他和秦姨他们决裂的开端,之后他搬去了沈小姑那,沈小姑为了开解他,愣是请了几天假。好不容易把沈易掰回正轨,又来了个转校生当他的同桌。转校生是个女同学,性格开朗,行事张扬,经常黏着阿易。有人传她喜欢阿易,这件事被秦姨知道了,就算阿易不喜欢那个女生,秦姨还是找了他们班主任,让女生转班级。你不知道,那个女生当时被很多人嘲讽,说她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再后来,女生转校了。中考的时候,秦姨甚至都不让我们找阿易玩,从这,你就知道秦姨的恐怖可见一斑。”
“反正阿易从初二开始,话更少了,笑也少了,有时候你看他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甚至还有点渗人的笑,身上有隐隐的刺尖。他和秦姨也彻底不能处在一块,刚那情形,秦姨估计盯上你了。”程砾略微同情道。
顾初听完觉得有些难过。
她仿佛看了沈易孤独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如困兽的他在四方铁笼里。
她沉默良久,程砾打了个响指:“我和你说了那么多,顾学霸,希望你有个准备。不过你成绩好,秦姨也许不会那么不留余地。今天的话,你可别跟阿易说是我说的。不然,阿易得咔嚓了我。”他比了个大拇指横过自己的脖子,示意沈易可能会宰了他。
顾初勉强一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俩人分道扬镳,顾初拖着上楼梯的步子,心情沉重,她忽然觉得,她和沈易有了共同之处。
他们都有个不怎么样的童年。
另一头的沈易并不知道这边生的什么,回家路上,要不是有沈律说两句逗乐,车内气氛能结出厚厚一层冰。
好不容易到了家,回到这个曾经熟悉的家,沈易没有感受到故地重游的温馨,反而是生冷。
他不喜欢这里。
“哎哟,小易回来啦!”张妈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了沈易,欣喜得不得了,“小易是不是瘦了?”
沈易见到慈眉善目的妇人,眼尾柔和了些:“张妈。”
“诶,回来就好,今晚上在家吃么?太太早上吩咐我去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张妈喜欢念念叨叨,一双眼睛眯着很有喜感。
沈易摇头:“不在这吃。”
张妈“啊”了声,门口的秦婉换了鞋,从他身边掠过时停顿了下:“跟我到书房来。”
沈律也换好了鞋,拉了拉沈易胳膊,狐狸眼里有了正色,她轻声耳语:“说话别那么冲,等下你爸回来,吵起来一对俩,对你只有不利,对顾小姑娘也不好。”
沈易没有说话,薄唇抿得铁直,他拂开沈律的手,步调极慢去了二楼书房。
书房里铺了层地毯,走在上面没什么声音。
里面的布局简洁,简直和学校办公室一样。
淡黄灯光下,秦婉习惯性抱胸,上下审视沈易。
沈易没看她,眼神淡淡放在书架上。
好半晌,无声对峙中,秦婉松动:“你和那个转校生,是不是有点过于亲近了?”
今天跑操完,她看见他给顾初摘树叶的景象,实在没忍住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母子俩已经半年没单独相处了,放在一起待一会,就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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