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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核查了眾人的牙牌後,這才鬆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實在是干係重大,上萬兩的庫銀說不見就不見了,到現在也沒人說出個究竟。
罪人高鄂死不開口,上頭只是一味的申斥,可我調了無數的人手都找不著庫銀的下落。我才疏學淺,上了好幾道加急摺子才把你們盼來……」
在場諸人挺直背脊,並未有人給他答話。
曲縣丞不由訕訕。
「我雖是由本地縣丞,但對罪人高鄂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曉。他犯下如此大罪理應當誅,就是判一個斬立決也不為過。但他在通州為官三年極善收買民心,若是百姓們知道他被押付京城,恐怕會惹出大亂子……」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讓幾個錦衣衛悄悄地把人弄走。
看這位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像巴不得立刻甩開這個累贅,周秉感到有些好笑。
在來之前他粗粗查閱過今日所提之人的案卷,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接到這個差事。
——敢情這還是個輕不得重不得的燙手山芋。
高鄂,原籍是江蘇江油,從小家境貧寒。三四歲的時候因家鄉洪水泛濫,父母叔伯相繼病逝。
這傢伙倒是命硬,靠著吃百家飯穿百家衣囫圇長大,又靠著好心人的提攜讀了書中了進士第。吏部選官的時候,更是被好命的選為通州府的縣令。
通州因為靠近京城算是一個相當富裕的中等之府,每個來赴任的縣令都是相當有背景的人。縣衙的縣丞、主簿、刑名、典史細細一商量,覺得對這個不知底細的縣令要畢恭畢敬,每個月的火耗和冰敬按時按例奉上就行了。
結果高縣令一上任就格外與眾不同。
第一件事就是革除冰敬和火耗銀。
他不但如此做,還要求底下的人照做。誰要是違反他定下的清廉律,只要證據確鑿馬上革除公職。
縣衙里吃公家飯的人從來都是吃慣了拿慣了的,早就形成了一套上欺下瞞的體系,冷不丁這樣一搞自然怨聲載道。
俗話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上官不伸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伸手。有不服氣的就上串下跳在暗中搞事兒,到後來甚至演變成集體怠工。縣衙里沒有人上值,百姓來告狀無人受理。
就連高縣令的家人到菜場上買菜,運氣不好的時候連一根蔥一塊柴都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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