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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哪里并不重要,宋慈没有回答,问道:“爹,十五年前的案子,你一定也想知道凶手是谁吧?”
宋巩此前已把话说开,也就不再掩饰,道:“想,如何能不想?”
“既是如此,那就请爹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在临安,你曾买过一支银簪子送给娘亲,可还记得?”
“记得,那是初到临安当日,在夜市上买的。”
宋慈看了看榻房内走动的伙计,以及时不时出入的脚夫贩子,似乎怕人多耳杂,挨近宋巩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最后道:“爹,到时你直接到提刑司去,我会在那里等你。”说罢,转身登上马车,请车夫往提刑司而去。
真凶落网
对吴此仁而言,今天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听领路的许义说,正因为他和吴大六为郡主一案提供了线索,最终才得以将真凶缉拿归案,乔行简要当面感谢,还要将一百贯悬赏给他二人。这么一大笔横财,当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他此前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他和吴大六以目睹贾福杀人为威胁,夺了贾福分走的七成钱财,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不能声张,所以他二人没想过告发贾福,还想着以后以此为威胁,能不断地逼迫贾福拿钱。
然而就在昨天,突然有一大批家丁打扮的人闯进了仁慈裘皮铺,不由分说,将他请去了里仁坊的杨宅,在那里他见到了杨岐山,以及早就被抓到那里的吴大六和贾福。杨岐山说他已派人查问过锦绣客舍附近的浮铺贩子,新安郡主遇害当晚,一浮铺贩子曾看见有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通往锦绣客舍背面的巷子口,其中一人生得獐头鼠目,很像之前在前洋街上因为掳劫孩童而被抓走的贼人——那浮铺贩子正月里曾在前洋街出过摊,恰巧目睹了吴大六被宋慈当街捉拿的一幕。当初吴大六能出司理狱,明面上是靠着元钦的通融,实则背后却有杨次山的授意。杨次山身为太尉,有些事不便亲自出面,都是私下授意杨岐山去做的,比如买通熙春楼的鸨母云妈妈,让其做证吴大六曾去过熙春楼,又比如吴大六出狱之后,给吴大六一笔钱封口,让其永远不许提陷害辛铁柱一事……因此杨岐山知道这个“因为掳劫孩童而被抓的贼人”就是吴大六。于是杨岐山吩咐家丁将吴大六抓来杨宅,当面问起郡主遇害当晚的事,吴大六可不敢隐瞒,承认那晚躲在巷子口的是他和吴此仁,还如实交代了贾福杀人的事。杨岐山这才派家丁把贾福和吴此仁抓来。
宋慈因郡主一案入狱,杨岐山抓住杀害郡主的真凶,正是为了救宋慈。他对宋慈很是嫉恨,巴不得宋慈早点去死,更别说救宋慈的性命,但杨次山要救,还说宋慈的存在至关重要。他虽然不理解杨次山的决定,但对这位官居太尉的长兄,却向来不敢违逆。这才有了杨岐山去提刑司通知乔行简,以及今早杨次山出面,带着吴大六、吴此仁和贾福去往府衙公堂,保救宋慈出狱的事。
吴此仁今早为郡主一案做证,那是被迫所为,他和吴大六回到仁慈裘皮铺后,仍有些惊魂未定,但想到贾福杀害郡主,死罪难逃,从此不用再防备贾福的报复,从贾福那里夺来的钱财就此安生落袋,再无后患,这结局倒也不坏。紧接着中午刚过,提刑司突然来了一个叫许义的差役,请他二人前去提刑司领取悬赏,还说乔行简要当面感谢他二人。整整一百贯的悬赏,他二人被迫做证,竟还有这么一大笔悬赏可拿,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吴此仁很是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来提刑司,进了大门之后,便左看看右瞧瞧,觉得什么都很新鲜。吴大六却是第二次来了,上次他被宋慈抓来这里,尝过了牢狱的滋味,一想起这段经历,心里不甚痛快。
二人在许义的带领下,踏入了提刑司大堂,原本很是轻快的脚步,一下子定在了当地。
只见大堂之上,众差役威风凛凛地分列左右,文修和武偃立在两列差役之首,乔行简则端坐于中堂案桌之后,堂下候着三人,一个是宋慈,另一个是邹员外,还有一个是宋巩。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他二人身上,每个人都不苟言笑,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其间,哪里像是为了赏钱道谢,倒有几分今早府衙公堂的阵仗,更像是要审案一般。
吴此仁认得邹员外,那是打过十多年交道的老相识了。至于宋巩,吴此仁记得今早走出府衙大门时,曾看见此人站在街边,当时他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是谁。此时见宋巩与宋慈站在一起,他一下子想起了十五年前锦绣客舍的事,想起这人就是当年那个妻子被杀的举子,也就是宋慈的父亲宋巩。他原本脸上挂着笑,这一下脸色发僵,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许义不知何时已绕到身后,手按捕刀,看住了大堂入口。吴大六也注意到了,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
“吴此仁。”乔行简严肃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此仁忙回过头来,看向乔行简。
只听乔行简道:“你为新安郡主遇害一案做证,指认元凶贾福杀人,原该称谢于你,但有人告你十五年前在锦绣客舍时,利用身为伙计之便,盗窃住客财物,你可认罪?
”
吴此仁一下子明白过来,宋慈这是请动了乔行简,兴师动众地又来问他的罪了。好在他之前向吴大六交代过,无论如何不能承认,想到这里,吴此仁忙将身子一躬,脑袋一埋,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过去是在锦绣客舍做过伙计,如今开了一家裘皮铺,一直是良民一个,从没做过不义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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