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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我告诉你一件事，然后你也告诉我一件事，即使都是秘密，也没法平衡，担心自己的秘密更重要。人就是这么俗气，既不想让别人知道，又想和别人分享一点点开心。

过了四月中旬是郦阳的生日，余吉恩送了一份小礼物给她，去年她生日也是这样，没有宿舍聚餐，她一直都很忙。今天郦阳说请客吃饭的时候，不止余吉恩，文洛和程小栀也吃了一惊。虽然这不符合她的作风，但或许是她心血来潮，生日请吃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不是鸿门宴。尽管文洛和郦阳不对盘，但也点头说会去，余吉恩和程小栀自然也乐意给郦阳庆生。

郦阳选了余吉恩生日吃饭那个店，这次很顺利地没有被占位。李温也来了，对郦阳说了句生日快乐。大家愉快地吃好了饭之后还意犹未尽，反正也没到宵禁的点，想说去红宙坐坐。郦阳本来不想去，但她是今晚的主角，不好自己走开，也一起来了。

红宙还是那个红宙，没有换地方，没有换招牌，只不过新新旧旧的人换了，灯光音乐换了，哦，还有那个长得不错的新来的小哥。

余吉恩之前跟文洛来过一两次，却好像和这儿不太契合，所有人都是在尽情摇摆，只有她好像是故作清高不为所动。可是你怎么能要求一个肢体不协调小脑不发达的人跳舞呢，那不是欺负人么。

文洛老是笑余吉恩虚伪，明明千杯不醉，却偏偏滴酒不沾，还一本正经地对别人说酒精过敏。她说等她结婚，一定要把余吉恩喝趴下。

她们点了一扎冰啤，还有余吉恩万年不变的果汁，坐在一个隐蔽却视角不错的角落胡侃海诌。文洛和李温在人群中秀恩爱，程小栀和郦阳过了一会儿也去了，只剩余吉恩一个人看着年轻人躁动的灵魂竟然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出现了。怎么回事？谁把她的果汁换成酒了么。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吗？晕晕乎乎的，又好像不是他。

舞池里晃动的音乐也晃了她的眼睛，上一秒还人声嘈杂的酒吧，这一刻却寂静地可怕。而下一秒尖叫声四起，说的不是开派对的兴奋的尖叫，而是一个人看恐怖片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的那种。

很不厚道地，她坐在位子上没动，书上说不要凑热闹，否则你就是二次受害者。忘了哪本书了，过目就忘不是个好事。

然后她也差点忘了文洛她们就在包围圈里，但终于在警察叔叔来之前挤了进去。眼前真的是一片狼藉，恐怖片布景即视感。

不欢而散

满地的酒瓶碎片，贵的和更贵的，一大滩不知道是酒还是血的红色液体安静地躺在地上，特别诡异而美丽，只是站在人群中央的那几个主角大概不这么觉得。

李温拉着一个醉得东倒西歪的男人，文洛抱着手臂站在他旁边，冷眼看着郦阳，而郦阳一脸的不知所措，漂亮的衣服被拉扯得不像样。

余吉恩和程小栀大概是全场最冷静的人了，她没有目睹事件发生的经过，而程小栀好像刚刚从洗手间回来，也没赶上现场直播，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酒吧的负责人很快就来了，迅速把人群疏散开，关掉不合时宜的灯光和音乐，和她们几个人一起等救护车和警察。

地上还躺着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人，要是那滩红色液体是血的话，大概就是他的。因为他过于安静，不知道还有气没有，几乎成了完美的背景板。

另外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正被李温搀扶着，可是余吉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就算他一句话也没说。

吴诚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但是已经面目全非了，要是放在展览上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血腥的红和纯净的白交迭，晕染出强烈的视觉效果。他的右手在流血，但是他丝毫不关心，好像没有感觉。

余吉恩很想问问他，你不痛吗？

本来赶得上在熄灯前回宿舍，现在她们一行人正在警局里老老实实地坐着，那个可怜的家伙还在医院急救，而她们却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别说四月的夜晚真的是凉如水，但是警局确实非常热闹。

“说吧，把事情经过完整地如实地告诉我们。”

一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警察叔叔假装板着脸对她们说。

郦阳正要开口，李温抢先了她一步，一边把那个依旧没有醒酒的人交给郦阳扶着，一边对警察说：

“等律师过来，在那之前我们有权保持沉默，马上就到。”

“小张，把空调关了，热死了。”

“我没开啊。”那个小张说。

不得不佩服李温的冷静，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慌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连律师都叫了。

余吉恩和程小栀还有文洛坐在长椅上干巴巴地等着，谁也没有开口。程小栀看来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文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色特别难看。两个最莫名其妙的人就是余吉恩和程小栀了，什么也不知道，却也得老实待着，在警局里谁敢造次。

还有最潇洒自在又不自知的一个人，郦阳和李温扶着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清醒着，呓语不断。余吉恩听不大清，只听得几句“慢慢”，又是那个慢慢吗？

不知道是风吹得头疼还是脑袋承受不住这么多信息，那天的记忆像是被装在了玻璃瓶里，放在柜子的最上面。

之后的一个礼拜，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谁问前因后果，后续就是辅导员开了班会叫大家少去不良场所。但是这无声的寂静中，有什么东西碎了，每天踩在上面，扎得每个人生疼却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