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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芙抬起头,一双眼水汪汪的,问道:“真的吗?”
岑松月笑道:“真的!比珍珠还真吶!”
很快便到了晌午,用过饭后由小妖将岑松月带去别院,岑松月瞧见:这不正是常笑的住所吗?将人送至竹桥小妖便退下了。虽然他只来过一次,但再次踏进屋内却颇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最抢眼的还是东墙上的寒梅图,岑松月忽然想到中原人有冬至画“九九消寒图”的习俗,从冬至往后,每九天添一瓣红梅,画至九片,寒冬就算过去了。但看这墙上,其实已然不算九九,数不尽的红梅占了大半张墙,似乎是一天点一片花瓣,逐渐点了成千上万的梅花瓣儿。不过画花的人应该不怎么高兴,有些花瓣画得臃肿,颜色太浓重,经不起细看。
岑松月站在九九消寒图前,有些撒癔症,手竟不受控制似的抬起,轻轻地触上红梅——那一瞬间,仿佛心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往外淌血,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瘫坐在地。
岑松月吃痛地捂紧心口,眉心紧蹙,心中忽然想起了常笑······或许他画这寒梅图时,心中在思念某个故人吧。
常笑与素荣此时正在吃饭,二人同坐一桌,彼此都一言不发。素荣点了一份清汤面,吃得挺斯文,半点儿声音都不曾发出。常笑见状十分不解,吃个面而已,至于那么惺惺作态吗?又想到昨天的事情,很不解气,干脆将腿收放于凳子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接着再大口地吃菜,大声呷酒,看着对面的人停箸,常笑暗喜道:“愣着干嘛?吃呀。”
只听素荣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常笑直言不讳:“有。”
素荣道:“说出来听听?”
常笑倒捏起筷子往桌上齐了齐,伸过去将其碗中面食挑起,送入口中,一嗦而净。随即囫囵说道:“吃面是用嗦的,看你那样子是不会吃面吧。”
素荣并无不满,学着他那样子,将筷子倒置后夹面,送入口中。
常笑哭笑不得,扶额憋笑将自己的饭菜吃完,心道此物非人,这般反应实属正常。
林中旧友终古无绝
在衔蝉宗呆了半月,岑松月恨不得长出十双眼睛来——书是决计看不完的,硬生生看完此间书物,天下却还有千万倍的书籍,难不成都要统统看一遍?
此计不通,只能另寻他法。岑松月这样想着,暂时放下博览群书的念头,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却见他又捧起书来读。外面的洒扫小子瞧见了,轻声与同伴说:“先生真是好用功。”殊不知,岑松月看的却是杂书,正是常笑塞给他的那本“解闷书”。书名《刍狗宝鉴》,作者叫做“万古经川”,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字——余游历各地,历时几十余载,从百闻百见中所记,断无半字假造,如有不实,釜底作薪。
哈哈,岑松月不禁笑出声来,心下道:刍狗宝鉴,雅俗共赏!随即翻阅其中,却见《含风》一篇中记载着关于失忆症的解法:
蜀中有鉴魂井,临之而照可见三生,可见过往,可见未来。鉴魂井水清而苦,一说是大司命之泪。
岑松月不禁喜形于色,忙回到七星屿,将这消息告知常笑。
常笑听闻,心下道:“万古经川”?这分明是老一辈人口中虚构的地方,怎么会署名在书上?莫非真的是从万古经川流传出来的典籍?他看向岑松月,正自顾自地跟素荣讲述书中见闻,那神情,一如当年给他讲课的夜明岑。是了,即便是不入流的写书人杜撰,用“万古经川”署做笔名,那也好过没有丝毫头绪,摸不着方向的好。
常笑问:“师尊,我们何日启程?”
岑松月狡黠笑道:“不忙,我们还要去见小芙娘呢。”
深夜里,常笑在廊上徘徊良久,终于扣响夜闻涛门扉。岑松月急忙和衣下床,轻启视之,见他眉头紧蹙,一边忙邀他进门,一边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常笑颔首不语,沉沉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岑松月,他说:“我很担心你······”
岑松月双手凝滞在常笑腰侧,心中忽升起一些对常笑的“向往”,仿若飞蛾扑火般势不可挡······岑松月只觉得身体里好像住了另一个人,他控制不住地将手轻落在常笑腰际,隔着衣物恍惚能摸到他精瘦腰肢上结实的肌肉。
岑松月一边非常小心地摸,一边唏嘘道:“哎唷,担心什么?此次我们一同前去。”
常笑早已注意到那双手在自己腰间摩挲,蓦地一怔,开口道:“我担心,没法好好保护你。”
闻及此,岑松月沉默片刻,改摩挲为轻抚,轻声说道:“常笑,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不会发生那种事。”
常笑回想起那些往事,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地往眼睛里灌,哽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尊。我······我不是在责怪您。”
岑松月闻言,轻轻拍打着常笑的背,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琴魔一事了结,我们就下山去散散心。这次权当是去散心好不好?我们还说要回去看看小芙娘呢,要不现在就去?”
常笑忽然想起之前与岑松月允诺的话,又想到女儿一个人在云山衔蝉宗住了那么久,却没来过七星屿,便说道:“说起常芙,我们把她接过来住怎么样?我对她实在是有太多亏欠,自她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我师兄家中,虽然同为猫妖,却颇有些过意不去。咱们带她来不系舟,她肯定喜欢。如果能有人照顾她,让她一直住在七星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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