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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少渊边驾着马车边侧头和她说话,说一路上他们的见闻,说在某个山头师父又捡了一箩筐的石头,被师母骂了一通,宁离面上露出向往之色。
二人回了府,宁离看着大敞的门,有些近乡情怯,虞少渊却大咧咧的呼喊:“师父,皎皎回来了。”,震天的音色敲在她的心扉。
她的视线中缓缓的走入了一道身影,一袭竹纹灰袍,头发黑白半杂,两道黑沉的眉毛沉沉的下压,眼神炯炯有神,原本复杂的神色在瞧见她的一瞬间纷涌变化,震惊、感慨,最终化为了激动。
徐秋锦的身后率先奔出一道矮小些的身影,哀恸的声音打破了二人嗫喏的对视,“皎皎,我的皎皎丫头。”徐老夫人小跑着张开双臂把宁离抱了个满怀,宁离酸涩了眼眶,多年来的委屈和念想化为了实质。
这些日子她已经做了许多准备,要在见到师父和师娘时要笑,轻松的一笔带过这些年的日子,只是现实终究与想象不同,她哽得喉头生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徐老夫人是一个性情外放之人,恰巧她的这份大大咧咧中和了徐老的内敛寡言,而徐老不善于表达,否则当初与宁絮的误会不会那般深,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多年。
“你个老头子,站着那儿做什么,不是你成日念叨你的小徒儿,还不快过来。”徐老夫人怜爱拍了拍宁离白嫩的脸颊,又冲着徐老呵斥。
徐老咳了咳,“你父亲呢?”他开口问,有些不适应这样温馨的团圆氛围,故意板着脸拿乔。
宁离原本含笑着的脸色错愕一瞬,这才知道,原来聂师兄没有把她父亲离开的消息告诉师父,而眼下却要由她来解开这个残忍的事实。
面对二老希冀的神色,她不忍心道:“爹爹……走了。”
徐老夫人一愣,不明所以:“走?去哪儿?这个小子怎么敢扔下你一个人,看他回来我不打他。”,徐老夫人嘀咕道。
但徐老却分外敏锐,明白了宁离的意思。
他长长的站在原地,身形僵硬,清明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微微泛红,他拉着徐老夫人的小臂,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虞少渊心头一坠,像千百只蚁虫啃噬,疼得发麻。
他平静的面色下隐含着巨大的悲怆,却仍然调笑着说:“哎呀,我忽然想到还有好些东西没从马车搬下来呢,我去给方叔帮忙。”,说着牵了马车往马房拐去,却在没人察觉处,牵马车的右手隐隐发颤。
徐老夫人似乎仍在自顾自说话,说宁絮少年时候,说宁离出生后,说着说着,年迈的老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她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只是不愿意面对。
宁絮是他们的第一个弟子,就跟亲儿子似的,无论如何,徐老夫人最看重也最亲近宁絮,更看待宁离是孙女,但徐秋锦看重宁离的天赋,非要收作弟子,说什么让皎皎代替那个不听话的宁絮。
宁离表面为弟子,但未向世人公布,徐老夫妇二人也就把她当做孙女一般。
这个巨大的打击让二老一瞬间苍老了不少,宁离的心揪成了一团,这个世上,也就只有祖父和祖母为父亲的离去而伤心。
“祖母,不哭了,还有皎皎在,皎皎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她轻轻环住徐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徐老夫人伸手颤颤的拉着她,说不出话的点头间擦掉了眼角的泪。
“先进去,叫别人笑话。”
三人进了府,方叔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们,徐秋锦别过身去不言语,他万万没想到十年前那一别是永远,丧子之痛叫他摆摆手,沉默的离开了庭院。
徐老夫人叹气:“叫他去吧,这么多年了,都是一个心结,叫他一个人待会儿,皎皎来,陪祖母说会儿话,这些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宁离陪了徐老夫人许久,言简意赅的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徐老夫人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仔细揪着一些事问得详细。
她没说普华寺的事,只说不想被孟府打发去嫁人,已经皈依佛门,徐老夫人却不认可,觉得她在说小孩子话,“你才多大,就说这种话,皎皎这般俊俏,我看你虞师兄就不错,商贾人家,父母都是义士,你去了保准会对你好。”
这刚见面,徐老夫人就开始拉郎配,叫宁离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转移了话头说起旁的事。
傍晚,徐老夫人亲自下厨,炒了新鲜的时蔬,满满一桌子菜,徐老的七位弟子全部围坐在桌子上,宁离也见到了素未谋面的七师兄,丘晏如。
丘晏如一身华缎,面容如沐春风,温润如玉,桃花眼含笑,风流意蕴眼波流转,举着杯冲宁离敬酒,虞少渊凑在她身侧咬耳朵:“你别理他,装腔作势伪君子。”
他的话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丘晏如听到,被说坏话的人神色淡然,当做没听到一般。
“七嫂呢?”虞少渊抬了抬下巴,随意一问。
丘晏如喝酒的手一顿,抬眼淡淡警告他,虞少渊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手作投降状:“好,好我不提她,你随意。”
宁离看着二人的互动,云里雾里。
徐老夫人给宁离夹了一筷子冬笋,“这鲈鱼配冬笋炖炒,味道极鲜美,皎皎尝尝。”
饭后,宁离跟在虞少渊身后,犹豫着要不要打听这个不甚相熟的师兄,但虞少渊率先嘀咕:“你平日离得老七远些,小心受了伤,他可不是好东西。”
宁离越发好奇:“为何?”
“他就是个疯子,你别被他那样子骗了,七嫂是他抢来的娘子,喏,就是那个兰馨院,平日别靠近那儿,那儿有机关,我之前没放在心上,去兰馨院找他,结果被他误以为来抢他娘子,腿上中了一箭,天杀的老七,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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