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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是真的，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志得意满地邀功了。”微颓着身子，这回在我落座之后，夏霁给我斟了一杯茶，“虽然羊咩那边我还没查，但我想，也八九不离十了……最近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似乎不愿过多地同我谈心，夏霁很快便以谈事情的进展为由头终止了有关他心情的话题。

“差不多了，明天我会到她家去看看的，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她有一个待业在家的儿子，还有一个酗酒有好赌的丈夫，她可以说是他们家的经济支柱，如果她没有了这份工作……”

“管不了那么多了！”猛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夏霁的目光中呈现出一种决然的无奈，“怎么？难道你心软了？”

“你也没必要非得把自己搞成一副大反派的样子。”我笑了笑，手撑着下巴，凝望着此刻满面不耐的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她开除，让她远离夏家，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我已经跟我母亲说过最近她形迹可疑的事情了，还说了她窃取毛的事……因为一般情况下她并不会负责我父亲的起居，所以我父亲那边，她的行动应该不会那么迅，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在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夏霁对于一切即将戳破真相的行为都显得十二分认真，乃至无情。

“而且董阿姨她那边没有跟医院的关系，等亲子鉴定的话，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样补充道，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夏霁的状态再继续紧绷下去。

“就怕她会和夏犹清联手……不，应该说，这是她绝对会考虑去做的事情，因为这样，我就……”说到一半，夏霁的眼睛陡然间眯了眯，他抬眸看向我，忽然用一种极为狐疑的表情凝视着我，“话说商，你是怎么得到我父母的毛的？”

啊……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不过此时，除了说真话，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夏犹清帮我办成这件事的，当然，结果我现在还并没有告诉他，他也没……”

还没等我说完，夏霁便抄起手边的紫砂茶壶盖猛地砸过来，虽然明显砸偏了，但那壶盖碰撞到墙壁猛然间碎裂的声音，还是令我感到胆战心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猛然间站起身，此刻的夏霁显然暴怒了，他走到我面前，拎起我的衣领，“难道你不知道我跟那家伙是什么关系吗？既然这件事情你一早就跟他合作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啊！”

得知真相的夏霁本就出于崩溃的边缘，凝望着他此刻明显已然疯魔的神情，在被威吓之余，我的内心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忍的情绪，“我知道你的顾虑，”抓住夏霁的手腕，深深凝视着他，我不希望就因为这一件事，全然冲垮他先前对我搭建起的全部信任，“但鉴定结果相反的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在他不知道我们两个合作的情况下，如果他问起，我会把那个给他的。”

“你以为他会被你骗吗？”夏霁猛然间松开我的领口，他手扶额，转过身去不再看我，“夏犹清可不是像羊咩那样的笨蛋，他一早就打算……就打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觉得……”站起身，靠近夏霁略微颤抖的背影，伸出手，我将他揽进怀里，“我觉得夏犹清并不一定会真的完全站在羊咩那边，他的行动跟‘书’已经生了偏离，相信我……”

“松开。”夏霁挣了挣，却并没有真正将我甩开，“叫你松开，做出这种蠢事，你以为我还会……”他没再说话了，因为我吻住了他的耳垂，他的这处似乎格外敏感，上次亲密的时候，我就已经现了。

“如果后面你想要跟夏犹清争家产，我再帮你就是了。”轻轻蹭了蹭夏霁的脸颊，虽然这个时候他的鞋底已经狠狠地碾压在了我的鞋面上，但依旧不妨碍我将他抱得越来越紧。

许是见我不愿松开，到了最后，夏霁虽仍是骂骂咧咧，却任由我抱着，不愿反抗了，“你有那本事？”斜了我一眼，他问。

“我可以让自己有嘛，为了你。”抱着夏霁坐回到座位上，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将他完全揽在怀里的感觉。

这一刻我想，如果我们的合作能够一直延续，而不是因为羊咩事件的结束最终宣告瓦解的话，有些事，我还是愿意帮他去做的。

依照夏霁的性格，我本以为他至少会有那颗谋取家财的心，但实际上，在沉默片刻后，他却说：“算了吧，反正我也只是一只狸猫罢了，争那些没有意义。”

“怎么这样想？小夏少爷，这不像你。”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忽然感受到一丝醉意。

闻言，夏霁斜我一眼，冷笑一声：“你又了解我多少呢？商？”

这话虽然不留情面，但……倒也没错。

“看来小夏少爷志不在此。”我想，该不会夏霁在夏犹清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认了自己这被人顶替篡权的命运了吧？

然而夏霁却说：“其实当夏家家主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需要从头到脚武装自己，在人前必须得无懈可击，不能冒失、不能脾气，需要足够有手腕，这样才不至于被别人顶替掉你的位置，我时常看着我父亲那个样子……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爱笑随性的人，我觉得他好累，需要拖动整个家族乃至整个集团的生活，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不要我继承，或许是出于对我的一种爱护……虽然我明白这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声音是那样平静，然而他的目光，却又带着些许复杂的、神秘的，我所看不懂的情绪，从没有哪一瞬间我觉得，在我面前的夏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非一个被书中塑造的、睚眦必报的可怜小人。

“能够满足于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将夏霁抱紧，事到如今，我说的也仅有这句话而已了。

“所以我才说，跟傅家联姻这件事本身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夏霁转过头，第一次如此直面地向我谈及这个曾经我和他都避而不答的问题，“这是夏楷君唯一要我做的事了，只要在跟傅祁订婚之前我仍旧是夏家的孩子，那么我这个人的存在对于夏家来说就还有意义，只要我完成了我对夏家的使命，得到反馈的我就能去国外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我能够成为珠宝设计师，我能够去自己开自己的工作室，不用被任何人牵制，反正傅祁那家伙跟我也没有什么感情！”

这是夏霁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我现自己原来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原来他并不是为跟傅祁的婚约而活，也不是为了跟羊咩作对而活，更不是为了夏家而活，他仅仅只是为了……他自己。

从没有哪一刻，我觉得在我面前的这个他是那样地完整，不同于这本书中任何其他的角色。

甚至于，一瞬间，就连他跟傅祁的婚约，都令我没有那么介意了，因为“我”，商，作为一个角色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背景没有家人，甚至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没有理想，甚至不知道在解决完羊咩之后我究竟该去哪里……相较于夏霁，我感觉我的存在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暂时，如果说暂时，我能够将夏霁的理想作为自己理想，夏霁的目标当做自己的目标，那么等到功成那日，我会不会感到幸福呢？

虽然这么做的结果，必定就是夏霁会离开我而已。

“啊，好痛，松开啊！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是要把我的肋骨勒断吗？该死的！”夏霁在我的怀里挣扎起来，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现自己好像将夏霁抱得太紧了，吻了吻他的脸，我将他松开，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地，我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