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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方欣离开的背影,武开阳心想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当年他小的时候,为了争到在镇北天面前展示,可是抢破了头皮,甚至还把一起上山的另一个小孩子打得滚进了山涧,可谓凶神恶煞,无所不用其极,他武开阳投入了所有,才得到了一个与镇北天手下一个仆役比武的机会。那时候他还没有被镇北天正式收为弟子,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武开阳忖度着,这次东宫有人来叩山,不能出半点差错。刚才从千仞山巅的白虎正堂中出来沿石阶而下的时候,他就打算了三件事:第一件,为了在镇北天和封淳都甩手不管的情况下,令各个弟子各归其位,谨守堂训,至少保持着对手上山这日不出岔子,他需要令行禁止。可他一个老不露面的半残废大师兄没有任何威信可言,所以他一定得捡一道事来立威,把小孩子们唬住了。
第二件,明天东宫来的人一定是高手,至于是比他高还是比他低他不知道,但人家既然叩门,功夫估计自认为是比封淳要高一些的。至于自己的武功,那是时高时低,若高手上来不以性命相搏打他的腿,只是点到为止,君子相争,那么连镇北天都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到多少好去。可若是高手上来直取他废腿的命门,那一个封淳就足够让他死了。所以他要先看一看对手的意图,再推测一下太子的意图,再决定怎么办。因而他不能打第一场,他要看看对方怎么出手,他得挑一个能打第一场的人。
武开阳虽然一招就把方欣拍地上了,但武开阳估摸着,方欣是他能选出来的最能打的师弟了。
一次性做了两件事,省了不少麻烦,武开阳心情略微好了点,便开始吩咐第三件事:“三师弟,你带着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一直到十一师弟,去山里砍树搭个比武的台子,三丈长三丈宽,今天晚上务必搭好,搭不好唯你是问,家法伺候!”
三师弟今年二十三,是个老成性子,这时便小心翼翼地说:“大师兄……以前叩山,我记得堂规上说,要搭五丈的台子。”
“我说搭三丈就搭三丈!去搭!”武开阳喝道。
叩山信上没有金印,三丈足矣。
“是!”
“十三师弟,你带着下面的小师弟师妹们,采买这个单子上的这些东西。”武开阳递了一个单子过去:“天黑前回来,买少了或者买错了,就不用回了。”
那十三师弟比方欣还小,这时便战战兢兢地双手捧了那采买单子。
“认得字吧?”武开阳问。
“大师兄我认得。”
“认得就赶紧去,愣着干什么!”
“是!”小师弟小师妹们一窝蜂地跑了,比兔子还快。
吩咐完这些事,武开阳就往山腰明堂的空地上找了块大石头一坐,准备监督着师弟们干活。这时从身旁的树上跳下来一个少女,正是镇敏,武开阳皱了眉:“这没你的事儿,别捣乱。”
“啧啧,大师兄好威风哩!”镇敏一叉腰站在了武开阳面前,丢了一只帕子给他:“看你急得一头汗,真没用。”
武开阳笑了一声,接过帕子擦了脸:“你淳哥哥有用,他怎么不来管这摊子烂事?”
镇敏好像被戳到痛处的羽毛鸡,尾巴立即炸开了屏,一下子顾不得那许多,口不择言起来:“你能跟他比么?他端方公子,对师弟师妹们连重话都不会说,就你知道摆张臭脸唬人!”
武开阳道:“你这倒是说对了,我也想像封师弟那般,潇潇洒洒就让师弟师妹们从心里敬服我,可我这不是瘸了嘛!我也是没办法。”
镇敏回过神,吸了一口气:“大……大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
武开阳摆摆手:“明天太子的人要来,你是师父的女儿,别乱跑。”
镇敏一屁股在武开阳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忽然问:“大师兄,你说……淳哥哥把金笺印看得比我重,是好事还是坏事?”
武开阳答非所问:“他也老大不小了。”
“不过幸好淳哥哥走了,要不然明天又要给太子的人点头哈腰的,又有堂子里这么多琐碎的事,他哪里受得了这个?”
武开阳反问:“那他以后怎么当堂主?”
镇敏还挺有心,说:“我觉得以后他当了堂主,这些事可以交给你做。”
武开阳摸了摸镇敏的头:“好心的丫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出门脚给人砍了。”
镇敏被触动心事,眼圈一红:“大师兄你不要怕,只要我在,白虎堂总归是能养着你的。”
武开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
晚上台子就搭好了,采买的东西也齐全了。武开阳又给大家训了话,明日该如何如何云云,这才放他们去睡了。众白虎堂弟子觉得这几年练功都没这么累过,一时间青堂瓦舍里鼾声如雷。武开阳一个人趁着月色跑到山下,把机关该关的关了,奇门遁甲的一些布阵也都撤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武开阳就起了,他穿好了一身纯黑武服,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从武器架上将自己那双十年没见过血的“斩云斧”背在了背上。朝铜镜中一看,玄色劲装,雄壮威武。行,就这样吧。
武开阳迎着晨光微曦,带着几位扛白虎旗的师弟在山间一片露水清濛中下了石道。竖好了旗,在山口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二骑蹄音便从远方驰来,近处放缓了速度,其中一人问:“前面可是白虎堂的?”武开阳闻步声,听音色,只觉得此人脚下虚浮,中气浮躁,心道这一行也就来了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这种水平吗?可还是行礼答道:“正是!在下白虎堂堂主镇北天座下大弟子武开阳,在此恭候二位大人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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