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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章 续接9月2日发文（第1页）

这种生活状态虽然说不出不好，但让人感觉没有激情，索然无味，上官莹总觉得内心焦灼，好像缺少点儿什么。缺少什么呢？正是她期望萧然去做的，是前不久她和萧然谈的问题。一个月过去了，萧然没有回复；两个月过去了，萧然说工作太忙没时间想；三个月过去了，萧然还是说没想，而且，他还小声地加了一句：我根本不想考虑。上官莹终于爆发了！从搓火到窝火到发火，她终于忍不住要出这口恶气了。她几乎咆哮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说要考虑考虑，三个月过去了，你先说没时间考虑，现在说根本不想考虑，你为什么不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今天你必须说清楚！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上官莹的怒吼像连发的子弹，把萧然打了个措手不及。上官莹喊叫起来的声音非常尖利刺耳，她爸爸就曾说过她的声音穿透力强，她秀美的杏核眼一瞪起来，顿时成了怒目圆睁，脸也瞬间全红了，平时最诱人的灿烂笑容不见了，从性感的嘴唇里迸发出来的，只有声嘶力竭，一句紧似一句的叫喊。萧然吓坏了，他惊在那里，目瞪口呆。上官莹平时经常会发点儿小脾气，有时也嚷嚷两句，但只要萧然哄她几句，说两句软话，再抱抱她，她便很快就消气了。现在，面对上官莹的暴跳如雷，他不知如何应付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莹，别这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行吧？”上官莹显然还怒在心头，“都是你的错，你错在哪儿了？”“我不该让你生这么大的气。”萧然脸上充满歉意。“你！你又狡猾！”上官莹忽然语塞，热泪盈眶，哭了。她太了解萧然了，关键时刻他总是避重就轻，不给她想要的，却把她哄得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萧然走近她，用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宝贝不哭啊，不哭。都是萧然不好，萧然老欺负宝贝，是不是？原谅萧然吧，你知道他是爱你的。”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上官莹推开萧然，顾自哭泣，这回，她是真伤心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似乎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这个自以为对她俯首帖耳的男人。她觉得他们之间产生了不曾有过的分歧，具体是什么分歧，眼下还弄不太明白，只有种不敢往下想的感觉，那就是他俩好像谁也说服不了谁。

哭了一会儿，上官莹渐渐安静了下来，萧然又慢慢靠近她。看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轻轻抱住了她，他不说话，只温和地略带歉疚地看着她。望着他诚恳的脸，上官莹的表情此时也缓和了些许，她带着哭腔缓缓地说：“那你说你错在哪儿了？”“错在没有回复你的问题。”萧然有些尴尬地回答。“那你到底怎么想的？”上官莹马上追问一句。萧然把头转向一边，停留片刻，转过头来，“唉”了一声，沉默。“怎么又不说话了？”上官莹一下子离开了萧然的怀抱，坐直了身子，刚想高声质问，转而一想，这不是吵架的时候，应该把问题搞清楚。于是，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静了。她说：“萧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说说吧。你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我也想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无论怎样，我们商量着办才对，是不是？”萧然点点头，“好吧，那我就说了，说得不对你心思的地方你可不许急。”“不急，不会的，你说吧。”上官莹摆出了倾听的姿势。萧然也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讲了起来。

萧然的意思是，他当然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上官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只是他不想辞职创业。上官莹已经辞职了，如果他再辞职，生活就一点儿保障都没有了；他们两个之中，起码应该有一个人是稳定的。他又补充说，事实上他不想创业。他的理想生活方式是“孩子老婆热炕头，三十亩地一头牛“，也就是吃饱穿暖平静温馨的小日子。他不想折腾，也不觉得自己有下海经商的能力。听了萧然的话，上官莹沉默了许久，房间里静极了。萧然在发表意见时一直低着头，不知是怕上官莹会打断他的话，还是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到最后。现在房间里静得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抬了几次头观察一言不发的上官莹。上官莹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她没有打断萧然的话，也没有像平时那样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良久，她好像是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萧然说：“我明白你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她此刻是什么心情。事实上她是有点儿懵了。她脸上的表情很镇静，但她的内心波涛汹涌，仿佛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一时还理不出头绪，但直觉告诉她，萧然不仅拒绝了她的提议，而且从根本上告诉她，他们似乎不是一类人，因为他们的追求不一样。

她很惊愕但又无可奈何，她想说服萧然又感觉力不从心。她清楚，纵使平时萧然对她千般宠万般爱，像他自己说的，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他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们一起生活了8年，她才发现他们的追求不一样，而这个新发现，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懦弱，好可怜啊！平时的颐指气使，说一不二都是假象，真像是她上官莹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她早已习惯了靠在他的身上。她第一次有了种有苦无处申诉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她和萧然是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半人：萧然一直屹立在那儿，而她一直依附于他。平时，他都可以帮她实现愿望，因为他爱她，即使不同意她的做法，比如辞职，他也可以帮她，但是此刻，他们对于生活的设计和观点发生了根本的区别，她所依恋和依赖的人可能要单独站立了，他无意随她的愿，他要坚持做自己。萧然还是那个萧然，而上官莹就有些尴尬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却发现自己无法像萧然那样坚持做自己。

上官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又有所不甘，她抬起头，弱弱地问了一句，“亲爱的，我知道不容易，你愿意为了我去试试吗？”萧然没想到上官莹在说了理解他以后又问了这么一句，他有些诧异，有些犹豫，但在看了上官莹那恳求，近乎哀求的目光之后，还是习惯性地说：“好吧，你再容我想想。“然后，挤出笑容，自我解嘲地说，”不过，你可别着急啊！”“行。”上官莹答应着，也回了个笑脸。但在心里上官莹对自己说，“八成没戏了。得另想办法了！”

这次谈话之后，上官莹又调动了工作，这是她辞职后第四次跳动工作了。当初做出辞职决定的时候是比较沉重的，但真一脚迈了出去，却一切都轻松了。她已经调了三次工作岗位。第一次，做文秘工作，全职上班，只挣工资；第二次，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员，全职上班，每月挣工资外加提成；第三次，还是一家广告公司，由于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客户，她索性就拿提成，不挣工资了，这样更自由，不一定天天上班了。她喜欢这种又能自己做主，又能财务自由的工作。这一次，上官莹调到了一家当时在BJ几乎尽人皆知的贸易公司。这家公司之所以如此闻名，是因为公司老板头脑灵活，抢占改革先机，居然以一己之力，通过多方运作，空手套白狼做成了一笔天价的国际贸易，用500个火车皮罐头，从苏联换回了4架图154飞机，交付给了刚刚成立的四川航空公司。

为什么上官莹要调到这家公司工作呢？因为她想学习做生意，像身边的老板们一样开公司，挣大钱。既然萧然不想创业下海，她只好试着靠自己了。上官莹学中文出身，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她觉得能在这样知名的贸易公司学习做业务，想必未来一定前途不可限量。她甚至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自己作为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商人的形象。但事与愿违，可能是由于上官莹外形姣好又天性活泼的缘故吧，她一到公司就直接被分配到了公关部。她的工作就是没完没了地和公关部领导一起陪各种各样的客户吃饭，她感觉很乏味。如果是招待大客户到外边比较讲究的饭店吃饭还好，就怕在公司食堂小客厅招待客户吃涮羊肉。上官莹不喜欢羊肉的膻味，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陪客户一块儿吃，弄得她一听说要去食堂小客厅吃午饭就反胃。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在公关部工作，她是来学习做贸易的，总这样吃来吃去能学到什么呢？她试着向部门领导提调换的事儿，也托介绍她来公司工作的朋友帮忙调到业务部门，可试探了几次，毫无结果，他们总说别着急等等看，可究竟等多久，谁也不知道。于是，上官莹打算离开这家公司了。正当她要提交辞职书的时候，公司老板的秘书说有一个去苏联考察的机会，问她想不想去，她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反正是个走，去看看苏联再走也不迟，何况她从未出过国，何况去的是苏联，一个对她来说似乎很熟悉——她读了差不多所有翻译过来的俄罗斯小说——却又完全陌生的地方；更何况所有文件和手续都由公司办理。就这样，上官莹登上了BJ开往莫斯科的国际列车。

5邂逅丹尼尔

天色渐渐暗了，贝加尔湖水从阳光下热情洋溢的姑娘变成了月光中庄重沉静的绅士，白日娇艳得令上官莹心向往之的贝加尔湖宝蓝色，现在变成了深邃的湛蓝，幽幽的，冷冷的，贝加尔湖平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上官莹对往事的回忆也如浩瀚的贝加尔湖，从明丽、温暖的色彩，转换成了模糊和一丝凛冽。上官莹此刻的心情，正像这深暗的湖水，有点儿凉，有点儿不知深浅。她有点儿感伤起来，贝加尔湖的水深不可测，她的未来何尝不是呢？

“姑娘，你好！姑娘，借光！”上官莹的思绪忽然被一句外国人腔调的中国话打断了。显然这个老外还没有掌握好汉语发音的四声。他把三声的“好”说成了四声，把四声的借说成了一声，但声音很好听。上官莹把头往右转过去，一个高大健壮的俄罗斯小伙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大概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的个子，金色蓬松的卷发从中间分开自然垂向两边，哦，我的天，眉毛也是金色的，天蓝色的眼睛，像晴朗天空一样清澈的眼睛，正往下注视着她。他手上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要借道过去的样子。上官莹随口用英文说了句：“HiHowareyou”打招呼的意思，没想到对方也用英文回答了，“Fine，thankyouHowabout1you”“I’mfinetoo，thankyou“两句英文对话后，他不着急走了，弯腰把手里的旅行袋靠在车厢壁边，然后自我介绍到：“MynameisDaniil，I’mfromMoscowWhereareyoufrom””I’mfromBeijing，mynameisGina”哦，真的？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中国姑娘呢。你以前来过俄罗斯吗？你来俄罗斯做什么？上学还是做生意？你是去莫斯科还是去别的城市？这个叫丹尼尔的青年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上官莹一边回答着他的问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也长得很美吗？上官莹心想，哦不，应该说太帅了。上官莹人生中第一次离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如此之近，他白里透红的皮肤，魁梧匀称的身材，长长的柔软的金发垂到肩上，简直就是电影里王子的模样！上官莹以前想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这么近距离地遇见“王子”而且还能和他聊天。哇，他的嘴唇太标致了吧，唇形那么完美，线条那么清晰，颜色那么红润，跟涂了口红似的！上官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丹尼尔的脸上，身上……丹尼尔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上官莹有些心不在焉，他说，“米拉娜，认识你很高兴，我们有时间再聊。”上官莹猛然间回过神儿来，连忙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好的，好的。”丹尼尔弯腰拿起自己的包走了，上官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车厢尽头。

上官莹此时忽然感到累了，站得实在太久了，她又望了一眼夜幕下的贝加尔湖，转身推开包厢门。包厢的伙伴们有的已经睡了，有的在看书，上官莹和他们道了晚安，轻快地爬上了自己的上铺，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