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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东大殿。
王、马二人进到书房内,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礼毕,垂手看着高坐上的两人,等他们开口训话。
“我记得你二人以前似有龃龉,书院也曾传闻你二人关系不佳,大打出手的事情。”山长看着堂中的两个少年郎,和蔼地一笑,“现如今看来,你二人的关系全然不像传闻所言那般啊。”
马文才拱手作揖:“山长,这人与人相交是一件极为奇妙之事。有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自此成为莫逆之交。但也有初见时两看相厌,大打出手的人,然,在日后的久处中二人发现对方与自己性情相投,互引为知己,故也有不打不相识一说。”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侧头看向身旁之人:“我和王蓝田虽未能一见如故,但在书院相处的数月,学生与他互相了解,关系日渐缓和,及至今日已是至交好友。”
王蓝田见他看向自己,神情真挚,眼眸纯澈,不由抿唇一笑,应声附和:“山长,我与文才兄皆是性情内敛,不大愿意与人过于亲近的那类人。互不相熟的情况下陡然同住一屋,有些许小矛盾也属正常。
“不过,万事万物乃至人与人的关系都处在发展之中,书院数月,我和他的关系也就从冷淡疏远到了亲密无间。
“说来惭愧,学生曾以貌取人,觉文才兄面冷心一定也冷,未料到他
面冷心热,比我这个自诩待人温和的谦谦公子还要细心体贴三分。
“而学生曾几临生死边缘,全赖文才兄不弃,多方周旋,为我求取生机。得友如此,蓝田之幸。”
山长对王蓝田几临生死边缘之事虽不曾亲见,但有所耳闻,听说在余杭之时王蓝田遭诬陷入狱,险些定案,幸亏马文才驾马疾驰百里,请得远在会稽的谢先生相助,几经波折,王蓝田才得以全身而退。
“嗯!”山长抚着胡须,心中不知为何竟觉得百感交集,他微微弯起眼睛,十分温和道,“你二人之情谊如此,确实让人羡慕。万事万物有发展,万事万物碗种关系也有其分寸与尺度。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应当明白我所说的意思。如此,这事至此便作结。”
说罢,他的的眼睛一转,看向王卓然:“王大人,你可还有要训诫和叮嘱之言?若无,我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呵……”
闻言,王卓然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尖厉的笑,斜眼看向山长:“我不过就是个朝廷下派至此看看学生写写评语的闲人罢了,哪有什么资格训诫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而书院以山长为尊,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考评官,也得为您马首是瞻不是?”
说着,他抬手指着王蓝田:“这小子是男是女尚未查清,若山长想将他放走,本官自不会阻拦。只是,等朝廷调查处置的回函到,还望山长听命行事,就像
今日的我一样!”
“王大人……”山长愣怔,说话的声音竟带了些颤抖,“你将此事上报朝廷了?”
“我王卓然是朝廷的命官,食君俸禄,自然要为君分忧。”王卓然难得正常的笑了一声,声音不尖锐不刺耳,“早在来这之前,我就写好了文书,让人加急送往建康城了。”
虽是这样说,但信函并未寄出,他想着先拿此事诈一诈王蓝田。毕竟他只是宫中大监,此次只是代行贤良方正考评官之责,若是闹出动静容易给外朝大臣留下攻讦的之口。
王卓然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随后低垂眼帘摆弄着手指:“这一来一回加上各部审阅批示,少则七日,多则半月,朝廷那边批文也就到了。”
摆弄的手一顿,他的目光斜向王蓝田,意有所指:“届时,什么理什么据什么尊严什么节操,都敌不过朝廷的彻查文书!”
“你!”
马文才眼神一凝,闻言,深褐色眸瞳里的火苗,隐隐闪了出来。
王蓝田眉一挑,当即往斜前方跨出一步,挡住了他半个的身子,朝着前方拱手行礼:“王大人此举甚为妥当。”
说着话音一顿,转身走到门口,接着又朝着建康城的方向,躬身长揖,诵道:“我大晋自武帝传至当今圣上,已经十三世,福泽天下,日升繁机,盛德巍巍,直追尧舜!学生相信圣上定会秉公而办,还学生一个清白!”
王卓然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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