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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见（第1页）

抬头的时候是看不到星星的。

如同我曾在涩谷区那个高层的小公寓里无数次仰望的那样。

看不到星星的，哪怕是再晴朗的夜晚，头顶都被若有似无的黑暗笼罩着，天空仿若触手可及，却是冰冷的铁灰色，压抑，沉闷，如同囚牢。

艾恩葛朗特的第一层现在就像是装饰华丽的鸟笼，看似四处漏风，却无法从中抽身而出，哪怕是gm赋予了你飞行的能力，这偌大的世界亦无其它落脚之地。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我看到了第一个在那通宣言之后死亡的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面容周正而富有自信。如果在现实中，大概是公司高管，或者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之类的角色吧。

他大声地宣扬着自己的观点。

以neRvgear的构造而言，只要能够切断游戏系统与意识的连接，意识自然会被强制回归到非游戏系统的部分——也就是现实中的身体去。而他所找到的切断游戏系统和意识连接的方法就是，在游戏中死亡。

在游戏中死亡，游戏中的角色便会被删除，茅场老师的话透露着这个意思，没有了游戏角色，意识自然就无法回到角色身上了吧。

于是我作为众多围观者的一员，看着他在起始之镇最南端的外围展望台，越过栏杆跳了下去。

无论你如何睁大眼睛去看，都无法看到这座浮游城下方的6地，能见到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天空和如波涛般起伏的浅灰色云海。

可能他纵身一跃之后也有过后悔吧，在半空中不断接近死亡的感觉应该不好受，总之，他的身影伴随着拖长尾音的哀嚎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云海的皱褶里。

于是在【黑铁宫】，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巨大建筑中，某个漆黑的金属碑上，出现了一个被横线划去的名字。

那个金属碑上，现在大约有三四百个名字都已经被划去了。

这种事情实在称不上是什么荣誉，但也确实值得被记住，他的名字后面简单注明了死亡的时间，还有那个【自杀】的死亡原因。

我想他大抵是真的死了。

这栋建筑便是封测时期的复活房间，它忠实地将生命给予了所有的近十万名玩家，然后静静等待着他们的死亡——包括我在内。

从黑铁宫出来之后是方才茅场老师表宣言的起始广场，如今这里还留存着大批的玩家，或吵或闹，或呆呆地坐着。

有些人试图用手中的武器破坏游戏内的建筑，破坏游戏的边界，准备把街道的石板翘起来，将地面挖穿——当然，这样的尝试完全是徒劳无功，城镇中的建筑物都是完全无法被绿名玩家破坏的物体。

而如同接受了现实一般接受这个世界的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加入的想法。

事实上，我来到黑铁宫，只是为了确认几个Id的存在罢了，那些我曾经在封测时期遇到的朋友，还有可能加入这场死亡游戏的，我认识的人们。

我想那些封测时期的玩家应该大差不差都进入了这场死亡游戏，至少我在金属碑上能找到的Id，我都会想办法取得联系，至少确认他们还活着。

【kirito】看样子是继承了在封测时期的账号，那个小鬼的思考能力和应变能力不弱，否则也无法在封测期间与我在高处相见。

按照他的脾性，现在大约还是没能找到人组队吧，以封测玩家的资源获取角度而言，如今他应该在前往【霍鲁卡村】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今晚会在那里过夜。

游戏中目前远程通讯直接加好友的功能已经移除了，所有的远程通讯手段大抵都已经无效化了，目前看来玩家间的交流除了面对面以外，就只能通过【信函】类的道具，经由玩家或者npc信使交付到另一个玩家手上并等待同样形式的回复。

并且这样的通讯只能在同层有效，还需要租赁信鸽作为形式费用。

用这种方式寻人的稳定性听起来不比在黑市挂出悬赏要一个人的信息高出多少，npc和玩家找人都需要时间的吧，同样的，还有可能有隐藏身份的情况存在，寻找所需的难度就又增加了一点。

因此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前往起始之街的邮局，向【asuna】和【makoto】，也就是明日奈和真纪还有一些熟悉的Id寄出信件并添加好友——趁他们意识到身份问题而隐藏起来之前。

不出我所料，这两个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大型线上游戏的孩子，她们的本名果然出现在了金属碑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同名的其他人，但我还是想抱有一些希望。

而另一个我所知的资深游戏玩家兔泽深澄同学，很遗憾我没有找到与本名有所联系的任何信息——只能祈祷她未曾卷入这场死亡游戏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