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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2页）

“你是如愿了，可有想过你的哥哥青柳，你顶了他的位置，他在书院那么多年，现下该如何自处？”

“我便是不去书院，依照书院规定他也不能在留在那间教室。”那间教室只教导各族未来家主，从秦厌辞被立为蛇族少主之时，佘青柳自然失去资格。

佘仲文醉心诗词歌赋当规矩制约到他时最烦这一套规矩，语无伦次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去书院，你不该回来，你不应该顶替青柳的少主之位，你毁了他的生活，他却处处为你着想……”

秦厌辞慢慢道：“不该回来？父亲当年为何送孩儿离开？”

佘仲文松怔半晌，打着结巴，“…

…你自幼孱弱实力不够自然不能留在妖主府。”

秦厌辞点头不予反驳平静道：“嗯，现在实力够了所以回来了。”

佘仲文一噎，这么多年他和秦厌辞的对话不过寥寥几句，借着醉意倒是多谈了几句，“那如何能一样，少主之位能只凭实力吗？你自幼在花楼长大，纵然有苏言琛教导，能和青柳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相比吗？”

秦厌辞听到自己的父亲提到花楼，长睫一敛，“父亲说得在理，不如我现在便随父亲一起见见爷爷？”

佘仲文冒出酒气与脂粉的唇瓣嗫嚅几下，他哪里敢去见他说一不二的妖主父亲，“这……你现已成年哪里有父亲事事相陪之理？”

“哦，我自幼在花楼长大，父亲除了去寻欢作乐之外，何时去瞧过我一眼？又何来事事相陪之理？”

佘仲文在秦厌辞冰冷的反问之下终于酒醒了几分，他倒在地上仰视着懒散靠在椅背上的秦厌辞，那双眼眸却依旧淡漠无恨亦无怨，好像那委屈激动的质问声根本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不像是在问他亦不需要他的回答。

刚刚沉浸在风花雪月受尽吹捧的佘仲文忽而清醒了，他害怕秦厌辞，扶着木凳想起来，可在秦厌辞的目光下又狼狈倒地。

噼里啪啦一阵动静，另一头叶小离听得心中一惊，非礼勿听，叶小离不想偷听，可她关不掉，只好听完了全过程。

听得她十分揪心，就是因为生下

来太过孱弱所以送出去吗？还送到花楼里？那这些年秦厌辞是如何走到今天？

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到秦厌辞父亲结结巴巴的声音，“我知你怨我，非是我不愿见你，你母亲身份特殊，在你与你母亲之间，我只能选你母亲……你这是在报复吧，青柳他们当年只是想送你一只狗陪你，没想到会把你咬伤……”

“他们一片好心年纪小，父亲也分不清吗？普通狗和地狱猎犬。”

“……我就知道你记恨这件事，所以你特意挑青柳结业最后一年顶替他的位置，让他颜面扫地，你果然……”

“果然什么？父亲请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和母亲……”

秦厌辞一声怅然轻叹声，远在千里之外的叶小离趴在枕头上，听得鼻子都酸了。

而喝得醉醉的佘仲文，他倒在地上看着椅子上秦厌辞，眼神冷漠嘴角微扬分明与他诚恳谦卑的语气截然相反，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冒出，好像又看到那个在雨泼里被咬得面部全非的稚儿，太可怕了，噩梦般的场景。

当年慕容书姚带着秦厌辞逃跑失败，他苦苦哀求，他的妖主父亲佘长渊才饶了慕容书姚一命，改为囚禁，而高烧不断的秦厌辞同时被送出妖主府，他不想见到竟然敢和慕容书姚一起逃跑的秦厌辞，随意将他丢给了花楼旧相识。

那日，他在花楼里正苦闷无法见到慕容书姚，他真的很想见她

，他从见到慕容书姚起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越喝越醉酒后错认欢愉到最高处时，滑木门忽然被撞开，闯进一龇牙咧嘴的小型黑犬，佘仲文受到惊吓，更恐怖的是，门外庭院站着个血淋淋不成人样的瘦小身影，如果不是那双冷漠的眼睛，他恐怕都认不出来这是他的孩子秦厌辞。

花楼内乐伎舞娘尖叫声一片，门外狂风暴雨打闪雷鸣，年岁很小的秦厌辞滴着血珠俯视着他，吹进来的雨丝似乎掺杂鲜血冷冰冰地打在佘仲文的脸上。

他仰视着秦厌辞，只觉那么小的孩子漠然的眼神却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佘仲文惊恐之下浑身血液凝固，而偏在这时那只闯进来的小型黑犬抖动着浑身湿哒哒的毛发，一生腥臭味，呕得一声，一截手指骨吐落在他眼皮底下，他双目欲裂当场昏死在舞娘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这幅恐怖的场景一直是佘仲文心里的阴影，他有时会想如果那时秦厌辞没有遇到叶蓉，不治身亡就好了，或者干脆没有出生。

在他看来，有些孩子生来就是恶魔，比如秦厌辞，不敬父不念母毫无感恩之心。

纵然那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地狱猎犬是他带过去送给秦厌辞的。

佘仲文不懂秦厌辞为何还养着那只几乎要了他命的地狱猎犬，也不懂他忽然回到妖主府忽然去书院，他太不懂秦厌辞在想什么，就如他也不懂他的父亲他最爱的女人慕

容书姚。

性格软弱的佘仲文只敢醉酒后这样对早已不是当年的秦厌辞，很奇怪，佘仲文不像他父亲佘长渊一生只有他的母亲与他一个孩子，他有很多姬妾独独偏爱对他冷漠的慕容书姚，他也有很多孩子，记名不记名的，他都有感情，唯独对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秦厌辞，他厌恶与惧怕。

佘仲文醉醺醺地撞进来，狼狈慌张地逃离。

等了一会儿，秦厌辞看着那扇半合的房门，果然听到掌心传来叶小离小心翼翼的声音，她说：“我想唱歌给你听……”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声敲在书案上，她的声音很好听，是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