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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看看面前的文樂知,臉上的驚訝沒收住,怔怔的,半晌問出一句:「程泊寒?你丈夫是通達集團的程泊寒嗎?」
文樂知的心突然往下沉,但還是點了點頭。
方才看協議只關注了內容和細節,並未仔細看最後簽名那一欄,韓律師原本以為一個在校期間就結婚的學生,打個離婚官司有什麼難的,況且另一方婚內傷害事實明確,證據充足,再加上婚前簽訂的補充協議,他才說得出「十拿九穩」這樣的話。
如今看來,要打臉了。
「這個……我們是個小律所,和通達的專業律師團隊打官司,屍骨無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韓律師面露尷尬。
「不可以嗎?」文樂知問。
「文先生,雖然你占了優勢,但如果對方是程泊寒的話,怕是元洲沒人敢接你的案子。你要想離婚,會很難。」韓律師看著文樂知發白的臉,有點抱歉。
茶涼了,桌上結婚協議的複印件沒有帶走,那張名片卻在韓律師離開時被收走了。
文樂知當然知道很難。他長久地坐在桌前,盯著木質桌面上的暗灰色紋理看。不去找文銘的律師團,看來是不行的,他不想拖姐姐下水。可是無論怎樣,既然提出了離婚,文銘已經脫不開關係。他只希望程泊寒能念一念過去,不要將私人恩怨摻雜進公事中。
可是隨後他就被自己這個幼稚的想法弄笑了。程泊寒這種人,無所不用其極,怎麼可能講君子風度呢!
第32章那晚之前
沒猶豫太久,文樂知給文初靜打了電話。文初靜大概在休息,聲音裡帶著一絲隨意。
「姐,你下午能回家一趟嗎?我想見你一面。」
「怎麼了?」
文樂知聲音頓了頓:「……我試過了,真的不行,我想離婚。」
文初靜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再開口時那絲隨意沒了,但也並沒有多少驚訝,她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隨時應對文樂知的婚姻突發狀況,所以她只是很平靜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姐,你別問了,等我回去和你說吧。」
「我去接你。」
「我現在學校,他的司機一直跟著我,我找個時間,自己打車回去。」
電話那邊又靜下來,文樂知不知道文初靜在想什麼,但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很快,文初靜便問道:「樂知,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文樂知含含糊糊地說著,立刻岔開話題,「我跟教授請了假,下午一上課我就走。」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何晏回來了。他推開門,手裡拿著一個雙肩包,汗津津走進來,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兩口,然後把包塞進文樂知懷裡。
這才騰出空來說話:「我跟做賊一樣,你放心,我剛才上來的時候,那個阿威沒在意我。不過他一直在樓下守著。」說完了,他沉思半晌,有些試探著問,「樂知,你怎麼突然要離婚啊,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你要是有什麼難處需要我幫忙就說,別自己憋著。」
文樂知捏了捏書包袋子,那裡有個暗扣,看一眼就知道沒被人打開過。當初他把包留在四合院裡,就是不想讓人看到。何晏算是文樂知唯一能交心的朋友,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說出口,除了謝謝何晏幫他把包取回來,又幫他約律師,他也不好再說太多了。
看他不太願意回答,何晏便不問了。
下午兩點是大課,文樂知和何晏出了寢室,沿著林蔭路走了五分鐘,拐進一座教學樓。阿威不遠不近跟著,看著兩人進了教室,才在走廊里找個座位坐下。
學生們66續續往教室里走,有些亂,一個女生卡著鈴聲衝過來,差點被阿威伸出來的腳絆倒。阿威扶了一把,道了個歉,又幫女生把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是以沒有看到從大教室後門快步走出去的文樂知。
文樂知從學校後門出來,招手打了個車,跟司機說了地址,直到坐到車后座,心臟還在砰砰跳。
車裡有一股好聞的小蒼蘭香氛味道,文樂知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腦子裡暫且不去想被阿威發現自己沒在教室怎麼辦,也不去想程泊寒知道自己回了家最終決定要離婚怎麼辦。
什麼都不想了,他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連呼吸都困難,就做一次任性的、不計後果的小孩子吧。
車裡播放著輕音樂,司機見他昏昏沉沉睡著了,便把音量調低了。
文家距離y大不算近,不堵車的話單程5o分鐘。計程車是在4o分鐘後被截停的。
急促的剎車聲把文樂知驚醒,他全無防備,整個身子撲到前排座椅靠背上,再重重跌回去。司機停了車,驚魂未定地罵了一句,然後看到前面衝過來的人時,立刻閉上嘴。
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男人眼底積著烏沉沉的陰雲,鬚髮皆張的氣勢壓都壓不住,像是要把車裡的一切都要拖出來撕碎了。
司機嚇壞了,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他回頭看了一眼蜷縮在后座上臉色煞白的青年,強撐著聲音問了一句:「幹什麼?」
程泊寒看著文樂知,冷聲說:「下來。」
程泊寒在接到阿威電話說文樂知不見了,又發現對方和何晏調換了手機之後,耐心終於被灼灼的怒火焚燒殆盡。他叫停了某個會議,自己開車從另一個方向追來,就算沒有手機定位,他也知道文樂知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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