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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中井摇摇头，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沾了点水，一点一点擦去夏燃眉角的一点血迹：“很棘手？”

夏燃没说话，也没有动作，静静等他擦干净自己眉角的一点血，搂住他的脖子，有些患得患失地吻了上去。

中井回应着这个吻，搂着爱人腰际的手越来越紧，把爱人箍的窒息。夏燃有事情瞒着他，不然，何至于杀个人都要溅血到身上，回来，又是这么一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很少主动吻自己，虽然他的唇这般美味，他的气息这般诱人，可是中井更喜欢他倔强的双眼这么直视着他，想吻他却不敢动手的样子。

夏燃爱着自己，这件事，中井已经知道了很多年。

可真正回应了他的感情，不顾过去不顾未来，也不过是这一年的事情。

面对黑手党党魁的要挟，也的确犹豫。夏燃是他心血培育的接班人，可以巩固自己在组织内的地位，让自己交出刃的掌门这个位置后，仍可以握有刃的大权，可，这值得用自己的右手来交换么？可面对那个人不舍的眼神，耳边听着那个人嘶哑着叫自己不要管他，还是手起刀落，废了自己一只手。

那时候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进一步得到夏燃的忠心而已，可现在，抱这个人在怀中，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只觉得这个人活着，很好。

他把手臂又收紧了些，夏燃也更深地沉入他怀中。他的爱人很少这样低落，带着深深的疲惫，所以中井只消稍稍一推理，就猜到了：“见到小臻了？”

妹妹那张怨怪的脸又在心中过了一遍，夏燃自嘲地低笑：“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老师，我们两个谁会先放手呢？”

就算已经习惯了这人心里奇奇怪怪的悲观念头，中井也还是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过去，无论他们遇到什么阻碍，夏燃都不曾说过放手之类的话，反而怕中井抛弃他一般，竖起全身的毛在危机形成之前一个个消灭掉。可今天，他竟然在惊醒这种危险的猜测。

中井吻了夏燃的额角一下，引来夏燃一丝小小的颤抖：“我们告诉小臻吧。”

“然后让她更加恨我？”夏燃苦笑，“她前几天才说愿意考虑原谅我，我现在怎么敢再刺激她？”

中井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燃燃，如果，我先放手怎么办？”

“那你……别告诉我，悄悄地走，叫我永远也不知道。”

“可如果你先放手，一定要告诉我，好叫我知道，谁来替我照顾你。”

夏燃仰着头，努力地笑了一下：“快天亮了，还能睡一会儿，去睡吧。”

中井转过身，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他。那个人背过身，有些疲惫颓然地靠着墙，竟然一点点，慢动作地滑了下去。中井口中大叫着他的名字，向他奔去，却终究越来越远，距离不断扩大着，那个人委顿在地上了，那个人可怜得蜷成一团了，那个人渐渐模糊，中井向前一扑，听到玻璃杯与木制桌面碰撞的声音。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漫延开无数的水迹。中井揉揉太阳穴，抽出纸巾擦了两下，慢慢停下了动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了。

他还是那时候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再想起来他，还是那个相爱时候，倔强的脆弱的样子。其实现在的他变了很多，笑容更加柔和，眼神更加和缓，不再像以前那样，稍稍一靠近就是浑身的戾气，扎得人疼，可自己还是惦记那个时候的他。

大概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是全部属于自己的。

他们这般地相爱，可那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也只有那短短的一段时间。最开始，自己用尽各种手段推开他，伤害他的身体甚至心灵，后来，他又惦记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反而不像之前那样满腔爱意都在眼中。及至那致命一击，夏燃这个人，彻底离开了自己。

他走的时候，甚至到自己的卧室门前站了许久，却终究没有推门进来。中井从窗口往下看，那个人提着简单的行李包，一一对院子里的下人打了招呼，才一步步走出门。那天的阳光前所未有地灿烂，厨房煮咖啡的小女孩哭了一整天，夏燃的卧室门一直没有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