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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最后两节课是兴趣选修课和社团排练时间。黎桃选瞭生命与科普,两节课的热带动植物科普听得津津有味,又问瞭老师几个问题,才恋恋不舍地出瞭教室。兴趣课教室在教学楼c座,还要穿过几个社团排练室和长廊,才是a座的高二年级部。
正走著,黎桃听见有人在用小提琴在演奏《送别》。
黎桃从来没有听到过这麽悲伤的《送别》。印象裡,这首歌隻是毕业季的常规曲目,可黎桃听到的琴声哀婉,每一个乐句都像一句叹息,夹杂著难以察觉的颤抖。
是他吧,黎桃几乎确定,探寻著向乐团排练室走去。
果然,卓华独自站在教室裡,背对著教室门演奏。教室裡空无一人,乐团的同学们早早结束瞭训练。周五瞭,每个人都归心似箭。
黎桃没有推开门,隻是静静地听著。
不一会儿,卓华结束瞭演奏,放下瞭琴,许久没有动作。过瞭半晌,拿著琴弓的手抬起,用手背抹瞭抹脸。
黎桃的双腿像灌瞭铅一样,她不敢推门进去安慰他,怕揭开他的伤疤,又不愿就这麽离开,她想为屋裡的人做些什麽。
正想著,卓华转身准备收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隔著门上的玻璃,和思绪万千的黎桃对上瞭视线。卓华微红的眼裡满是慌乱,下意识别过瞭头。
黎桃已经错过瞭悄悄离开的最佳时间,如果现在走瞭,她和卓华之间将永远隔著一个不可提及的时刻。她不想那样,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走瞭。
卓华身形僵硬地走向琴箱收好瞭琴,深吸瞭一口气,走到教室门口站住。两个人就这样隔著玻璃对视著,谁都没有动作。卓华最终妥协,又有些释然地笑瞭笑,拧开瞭门把手。
“幸好是被你看到瞭,我刚刚都在考虑从二楼跳下去会不会骨折瞭。”卓华开瞭句玩笑,不想延续刚刚的凝重气氛。
黎桃勉强地笑瞭笑,决定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开口问:“怎麽瞭?是有些不开心吗?”
卓华转身走回教室裡,黎桃跟进去带上瞭门。
“这首《送别》是我小时候,妈妈教给我的第一首曲子。我还记得在小学毕业典礼上,我在台上演奏这首曲子,妈妈在台下看著我自豪的目光。可惜我再也无法演奏任何曲子给她听瞭。”卓华看著窗外,声音有些颤抖。
黎桃静静听著,听他敞开自己的心扉。
“高一的暑假,我妈妈在下班途中出瞭车祸。那天她答应我,要接我放学。我下瞭补习班,却怎麽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黎桃伸手握住瞭卓华的肩膀,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能不能给他一些力量。
“这时我爸打来电话,让我立刻赶到附近的第二人民医院。妈妈她……伤得很重,我甚至没有和她告别的机会。”
卓华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泪水砸在窗台,也砸在瞭黎桃心上。
“如果那天我没有要她接我,而是自己回傢。”卓华把头埋得更低,“都怪我。”
黎桃轻轻抱住卓华,不忍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安慰眼前的人,黎桃静静陪著卓华平複心情。
“黎桃,谢谢你。”卓华重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你今天坚持留下,我可能永远无法主动和别人说起这件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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