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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扬柳原来叫程志芸（第3页）

志云一直在楼道口注视着明山，见明山已回到工厂，她便下楼往车间去上班。

志云表面平静，其实心不在焉。她刚在电车旁坐下又站起来去拿货，走在巷道里，时不时向楼下望，因为明山在楼下的工棚内上班，以往明山从工棚外经过时，她也能看见。但这种可能小，明山一般在工棚内，很少在工棚外。明知看见明山的可能小，但她总还是要借拿料的机会向楼下看。

明山这天并不翻包。几天前领班梁素芳就说叫明山到六楼贴纸，当然因为志云在六楼。梁素芳想：让他们两人天天见面吧，省得两人总是心不在焉。但几天前六楼并没纸片贴。明山到六楼收室去。那时志云正在领料。她静静地立着，很有些楚楚动人。明山远远地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身影。志云暮然回，看见明山。她想向明山笑一笑，但没笑出来。当志云领了料回头来和明山打招呼时，明山却又下楼去了。这一幕，正被车间主任看在眼里，料定明山和志云关系并不很好，自己还有机会。主任四十多岁了，老婆在另一间厂上班，做指导工，主任却老是在厂里“泡妹妹”。当然主任是姜太公钓鱼，愿者鱼儿上钓，未曾强迫，只是引诱。一些女工为了干轻松的活，挣高工资，多次和主任上床。志云年轻美貌，有着一般女子不具备的青春脸蛋和魔鬼身材，许多男工埀青，主任当然也不例外。主任想，志云这狐媚子才16岁，17岁还不到，如果到手，也是一大艳福。因此他总坐在志云车位前去“检查指导工作”，借机会和志云说说话，时不时摸志云一把，捏志云一把。有一回，他终于向志云约会，说：今晚下班后，我在厂门口等你。志云问：等我干什么？

等你玩啊？这你还不明白？

志云打量着个儿不高但肥得如一头小种猪的主任，不由高声道：搞错没有！你老婆在家等你！你却在厂门口等我！

主任虽和车间不少女人甚至是一些懜懂未凿的少女上过床，欺骗和占有过不少女子的第一次，但在这个才16岁的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也是童工面前，多少也还有一些羞耻心。他当时红着脸快步走了。但过些天他又到志云面前“指导工作”了。他轻声说：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据我了解，他是玩女人的高手，在外有很多老婆。

不管他有多少老婆，他是我男朋友！我只跟他，也只要他一个人！你不可能也没资格和必要更没机会在厂门口等我！志云说了抿紧唇，并不看主任，而是盯着别处，明亮的大眼睛转动了两下。主任虽觉得这女子美艳之至，灵性无比，简直堪称沉鱼落雁闭月差花，但别人不愿意，他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人确系玩女人高手，蛮有经验。他并不退却，涎脸道：那我在哪儿等你呢？

你哪儿也没有机会等到我。

那你等我？

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

这时妹妹志兰走了过来。她站在志云身边，盯着主任：你不觉得你是多么无聊吗？你几十岁的人了，还来纠缠一个16岁的小姑娘？志兰把头束在脑后，长往上翘，突然又如瀑布般挂下来。她平常总是一脸笑，此时却一声高吼，指着主任；不准再纠缠我姐！我姐有男朋友了！见主任一脸尴尬，禁不住又一脸笑，说：要缠来缠我吧！可是我今年才15岁，比你女儿还小几岁！

正因为志兰一脸笑，主任的“指导”不仅没收敛，反而更长甚。

这天下午，明山依然去翻包。梁素芳走过来高声说：到六楼去贴纸片！

明山跟梁素芳到六楼，一眼看见胡子拉碴的车间主任坐在志云的车位旁，他手里拿着一个志云扎好线的网眼袋，一面在向志云说什么，志云不语。

我不会贴，你教我。明山想：也许你把我叫上来，要我看那个人坐在志云身边吧？但他并不去管主任怎样“指导”志云。他直接走过去坐在工作台准备贴纸片。梁素芳当时不语。

黄伟也被大家叫住黄毛。他早在那儿贴了。台上贴好做手袋拉扭的纸片堆积如山。明山走过去看他怎样贴。

过来！到那边把纸片搬过来！领班梁素芳高声向明山喊。

明山从车间的这端走到那端。他从巷道经过时，志云把身子扭向他。他并不看志云。他用推车推了一箱纸片到车间另一端的工作台。梁素芳给他做示范，教他怎么贴。他拿过纸片和布条，怎么也粘不到一起。他心烦，便说：不做了！

怎么不做了？梁素芳问。

我想离开这间工厂。

我说你傻。快过春节了，你到哪儿去？还不快点做，挣点过年钱！

算了，我还是去翻包。

快去吧快去吧！梁素芳总是快言快语。

志云怕明山误会，早装着去拿料，离开了车位，摆脱了车间主任。但她从收室回来时明山早已从车间的另一端下楼去了。

怎么，你男人走了？志兰回头盯志云笑。志兰和志云的车位在同一排。志兰总显得调皮。她和明山初见她时简直换了一个人。她总说姐姐老实，她一直在保护姐姐。

明山到一楼外的工棚内去翻包，总是没完没了。剪线的人忙不过来时，明山又去给网眼袋穿绳，并给绳上套一颗蓝色的塑料珠。塑料里面有弹簧，要用很大力气捏住才能把绳穿过去。明山的拇指和食指很快又起了血泡，泡蔫下去，便成了茧。关键是上班时间太长，累。明山本想晚上十一点钟下班后去找志云，和她好好谈谈，把关系拉近，偏偏连着数夜加班到凌晨一点钟。明山累得不行，穿着穿着便靠在一张工作台睡着了。张姨和庚庆芳等几位年轻妇女禁不住笑。领班梁素芳说：让他睡。学生娃娃，看来没干过这种苦力活。

明山刚迷了一会儿，黄伟便从六楼下来了。黄伟还是个小男孩，但他外号最多。他染了黄，有人便叫他“黄毛”；他胆小怕事，说话女人气，有人便叫他“小姐”或者“妹妹”。黄伟盯着明山，轻声说：他睡着了。但他很快看见了主管梁素芳，不由一惊，说：我到六楼去！转身捷步上六楼。但这时已到下班时间，并且六楼的车位早已下班，整个六楼只黄伟一个人，众人又禁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