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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得从数日前兴隆路口那家小旅馆说起。
那天路之悦撞破符钱的秘密后,像只挥不去的苍蝇一直跟着他。
他左右甩不掉,便拐了个弯领着她往莲前的方向走。近九公里路,十二个红绿灯,他顶着烈日,像不知疲倦的豹,步伐稳健仓促,走了近俩小时,到达金鸡亭时颈脖的汗已钻进衬衣,打湿整个后背,却一点儿不觉着热。
路之悦似脱了层皮,太阳将她烤得油光满面,肌肤红里泛着黑。
她跟随他进了小区爬上楼,冲进屋子的第一刻便将自己送到水龙头下淋个痛快,再抬头时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沾着水。
再从厨房出来时,她一边胡乱抹了脸上的水,一边和符钱说话。
“我的天哪,这大老远的,你一路上气都不带喘,不热吗?”
符钱正翻箱倒柜找东西,从电视柜抽屉翻到茶几抽屉。他手脚忙乱,半天找不见竟愈显着急,也顾不上闭合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起身径直去了卧室。
路之悦实在没劲了,瘫在老旧的黄木沙发上歇气。
片刻后,却见符钱拿着麻绳和手铐出来。
“你既然来了,就帮帮我,在我发作时把我绑住,绑不住就铐起来,无论如何也别放开。”
他脸色平静,口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汗湿的头发像刚打了发胶的新发型。
沙发前有一立式风扇,正开着最大挡的凉风,他处在风角似站不稳,颤巍着后退躲开了。
路之悦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了句:“好。”
可那时的符钱已深陷泥沼不能自拔,身体每一次的抗拒失败,都换来下一回更为疯狂的反击,似被困在树上的风筝,薄皮破露,光秃秃只剩一副架子,高处的风还不时将那点儿支离破碎刮得哗哗作响。
他毫无办法主宰自己,仿佛灵魂易主。
从金子那儿获得安抚不过六七个小时,他毒瘾再犯时才刚刚夜幕降临。
头晕恶心的档口尚且嘱咐路之悦给他铐住,可真等铐住了,却似八匹马都拉不住的猛兽,睡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好时残破虚弱的身体即刻变得力大无穷,竟就着手铐挣扎着将那实木沙发拖拽离墙两米来宽。
沙发撞飞茶几,杯盘跌落一地,全数抛向地砖碎个稀巴烂。
他青筋暴露,红着眼在狼藉的地面胡乱抓狂,逮住什么扔什么,一边冲躲在门边的路之悦破口大骂,脱口而出的全是脏话,像常年性情不稳的施暴者。
路之悦看他此刻的模样,似比中午更颓败,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温柔和风度,心中难免百种滋味。
地上的泼皮无赖已毫无人性可言,一团糟乱中竟抓起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手腕还在扶手上铐着,却蹭着地蹬着腿向门口挪去。
那沙发腿蹭着地砖发出跐溜的刺耳响,他的西装裤磨在地面,寸寸前挪之后留下滩滩黄色水渍,似漏了口的水管,发黄的液体竟层层漫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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