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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倒是轻松了,怎么把这俩孩子也交给我们带?”蒋大怀里抱着个女娃娃,他胳膊才好了大半,此刻尚有些脱力,只能用一条白布把孩子绑在怀里。
小宝宝格外乖顺,吃饱打了个奶嗝就睡得极其乖巧。手指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吮吸着,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小宝宝肉眼可见的圆润不少,看着并不是那种玉琢冰雕一般的可爱宝宝,奶呼呼的小脸蛋上挤着一对弯月一样的眼睛,嘴边留着一朵涎水泡泡。
陈坷远牵着衔蝉在前面无奈地回过头:“你快一点行不行?”
蒋大匆忙走上去,手扶着孩子的头连连抱怨:“是我不想快吗?我一快等会儿娃子醒了不还是我来哄?”
陈坷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摊开双手:“那你给我抱?”
“才不要。”蒋大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有点小心地躲开陈坷远的双手,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嘀咕起来,“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抢走!”
陈坷远好一会没说话,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拽起衔蝉的手:“走吧,别管他们,那个哥哥不会把你妹妹搞丢的。”
照道理来说几个人还要忙着查案确实是没什么时间照顾孩子,但是自从听说这里养自家孩子都是给口饭吃着,能成年的都不足半数,一时间几人也狠不下心将这么一份负担直接甩给某个不知名之人,寄希望于旁人的良心。
衔蝉多带了几分狡黠,他大约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心软,于是扮出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样,抱着妹妹就缩在角落里也不给人添麻烦。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是已为人父的陈坷远真的是舍不得,最后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照顾下来。
几人商量着等到离开乌江县的时候实在不行就把衔蝉和小女娃一起带走,反正几人都算是不愁吃喝的家庭出来的,到时候放在哪家养大都是方便的。
“陈叔,我们要去哪里呀?”衔蝉跟着走了好长一段,没忍住抬头问道。
陈坷远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登时和蔼了不少:“先把你们送到冒姑娘店里,然后我们要去查案。你们在店里要乖一点,等到傍晚我们再来接你好不好?”
衔蝉不是很想离开,但是只瘪瘪嘴,却不敢说出一个字,只是扯着陈坷远的衣角讷讷地答应。
“说起来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说原本多威风一家子啊。一转头的功夫这男人死了个赶紧,黄貉他老婆被打断了腿了。”
陈坷远忽然站住了脚步,目光瞧向一旁说闲话的两位妇人,神态带着几分紧张:“黄貉?”
衔蝉机灵地瞧了一眼陈坷远,挣脱他的手,小跑到两个妇人身边,乖巧地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两妇人本来坐在院子外面纳鞋底,忽然被这不知打哪里窜出来的小孩整得还有些迷糊,好在衔蝉长得灵巧可爱,被搓洗干净之后看起来是个极其周正的孩子,两人也不厌烦,反而笑嘻嘻逗他:“小娃娃,你怎么也喜欢听闲话呀?”
衔蝉一回头,指着愣在路边的陈坷远:“我爹认识黄貉,刚刚恰好听见两位姐姐聊到,故而冒昧询问。请问两位姐姐,可是那个黄貉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哎哟,这娃娃嘴可真甜呀!”两个妇人瞧着衔蝉一副激灵懂事的模样,欢喜得不行,拉过他的胳膊拽了拽,亲亲热热地抱在手里,“我们家里的孙孙都要和你差不多大了,你还喊我姐姐呀?”
“像模像样的,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吧?”
衔蝉乖乖点点头,转头翻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陈坷远和蒋二:“这位正是家父,襁褓中的是我妹妹,这位是……”衔蝉目光对上蒋大的时候语塞片刻,似乎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
好在两位妇人并不在乎,越瞧衔蝉越是喜欢:“这孩子真是落落大方的,多好呀!”“是呀,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你瞧这孩子多敞亮啊!”
其中绑着臂绳的妇人摸着他的发髻,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你们来找黄貉家,那真是不巧了,那黄貉前夜死在杜老爷家里了,他那媳妇想要去讨个公道,刚刚被人打了抬回家里,可怜哦,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讨个公道?”陈坷远走上前,接话说道,“这么说来,那黄貉是被人害死的?”
“这谁知道啊?眼下还有不少官差在那里调查讷。但是死在杜家,那应该更杜家脱不开干系才是——不过咱们这里都知道杜老爷心善得很,怎么会和旁人计较?要我看啊,该不是那家伙自己不知节制,吃醉了酒,摔死在人家家里了。”
说到此处,那妇人瞧了一眼陈坷远,有点尴尬地补充,“没旁的意思,死者为大,很多话我们今日不说,已经是看着自己良心了。”
陈坷远拱手一拜:“夫人勿忧,我等自知黄貉平日为人——只不过您说起那黄貉之妻去杜家讨要说法却被打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事情啊。这事儿我当时去瞧了热闹,那婶子不是去的杜家,而是去了盛家。杜家眼下都是官兵,她过去说些无稽之谈是要被抓起来的。所以她就跑到盛家,我看她就对着里面喊说她家男人知道了杜家的秘密,才会被杜家害死了。你说说,这不是空口污蔑人吗?”
“杜家的秘密?”陈坷远皱起眉。
“可不?刚刚我们一起走回来的时候有个住在黄貉家隔壁的婶子说,前夜散席之后,黄貉先回了一趟家,醉醺醺地跟他女人说,说自己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眼下要去换点钱来。这黄貉之妻前天晚上还怪骄傲的,今日死讯传到家里,她倒是半点话说不出了。”
“但是到底是个什么秘密这人又说不出,就说些不着四六的谣传。后来大约是说得太难听了,盛家老爷不耐烦,叫下人把她拖进后院打了一顿。找了她家里人来把她抬走,瞧模样打得不轻呢,也是个可怜人啊。”
陈坷远抿嘴垂眼思考了半晌——黄貉回来说的酒话,确实与猜测的动机对上了,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被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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