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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盛眼里兴味的火光越来越盛,抬手一压,叫怀禄闭上嘴,别打搅他看戏。
怀禄知趣闭嘴。
“秦公子好生威风。”只听缃荷莺声细语地开了腔,“奴家今日恰巧于此地与友人设宴叙旧,不想便撞上这档子浑事,好好一个诗会,落得如此场面可怎么是好?奴家与众儒生受了惊吓不打紧,只怕公子冲撞了旁的什么了不得的贵人,因小失了大,酿成祸事,这才特来相劝。”
闻言,秦纳川一下子把脖子抻得老长,紧张地环顾四周,模样活像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黄鼠狼,好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笑道:“可是幕先生远游回来了?”
“不然方才是谁出手救的公子?”缃荷美目微嗔。
秦纳川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救我了?他救的明明是……”
“明明就是公子您啊!”缃荷加重语气截住他话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听声气,竟是百般的恨铁不成钢,“除了秦公子,此地还有何人能幸得幕先生青眼?公子再怎么在气头儿上,也得识得谁才是吕洞宾。”
这话直接拐弯抹角地骂秦纳川是狗。
秦纳川竟也不以为忤,强撑着笑:“这么说,我还得多谢幕先生打伤我两名手下喽?”
“都是老相识了,谢也不必。”缃荷素手掠鬓,拿乔作态,“只不过幕先生还有几句良言相赠,公子听是不听?”
“听听听,洗耳恭听!”秦纳川立马转怒为喜,点头如捣蒜,夸张作揖,“还请行不吝赐教。”
缃荷抿唇娇笑,招他附耳,两人亲昵地低语几句。
秦纳川边听边点头,脸上风云变幻,两条吊脚眉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细毛虫般蠕动不已。
听完,他沉下脸,盯着瘫在地上烂醉如泥的薛尘远看了一阵,眼里浓郁的不甘几乎化为实质,但不知为何又像因碍着什么人的脸面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思虑再三,最终咬牙啐了一口唾沫,恶毒地骂了句“残废”,便招呼了长随,扬长而去。
瞧那急匆匆的背影,颇有几分夹起尾巴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下雍盛可越好奇了。
这幕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言两语就能将姓秦的小魔头给打了?
难得出宫,就撞上这等大人物,不得会会他?
说会就会!
“任四季呢?哪里躲债去了?”雍盛向来行动力惊人,这就支使怀禄,“去,将人拿来。”
他催得急,怀禄不敢耽搁,忙不迭奔下楼,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把缩着头强行装乌龟的任掌柜重新拎了上来。
“幕先生在哪个雅间儿?”雍盛开门见山,“你去,帮我递个名帖,我要前往拜会。”
“啊这……”
任四季却一反常态,搓着手,用浑身上下每一处能体现潜台词的肢体和表情努力表演“为难”二字。
“怎么?”雍盛挑眉,“有什么问题?”
“幕先生今儿确实在,也确实就在对面的水遥阁子里。”两头都是大人物,两头都得罪不起,任四季夹在中间小心斟酌着词句,“但先生一早就派人吩咐过,今日不得空,若有访客一律不见。”
嚯,好大的架子。
雍盛轴劲儿上来了。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他好的没学几样,臭毛病倒养了一堆,尤其喜欢强行扭瓜苦充甜。
当下起身,背手抬脚,埋头就往外冲:“今儿小爷我就要会会他,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不光要见,还得现在立刻,马上见。”
任四季哭笑不得,拦之不及,也不敢拦,只得小媳妇似地埋头跟着。
走到挂着“水遥”牌子的雅间儿,雍盛停住脚,整了整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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