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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杀气未褪的侍卫以飞快的度结束了战斗,正在逐个检验地上残破的尸体。
远处的高地上隐匿着两道不显眼的身影。
“先生,看来这位并不需要我们出手。”魅惑至阴的嗓音自曼妙的躯壳里出,冲淡了空气里至刚至阳的血腥气。
她身边的男子身形颀长,一身浓墨玄衣衬得他领口袖端露出的尺寸肌肤曜白如玉碾雪堆,可惜了那技艺绝的易容术,教人无缘识得郎君真容。
若能见上一面,便是死了也无怨。缃荷幽怨地想。
这是多么可笑的妄念啊。
她苦笑着叹气,摇了摇那颗叫无数恩客魂牵梦萦的美人头颅。
不指望先生会回话,她垂下眸子接着请示:“那接下来……”
“他为何不绕道?”男子却出声打断了她。
玉音甫落,缃荷愣住,似是难以置信,等终于意识到那确实是先生那把喑哑的嗓子,却又不确定先生是自言自语,还是在与她说话,左右踌躇片刻,才奓着胆子接话:“或许他并未参透先生留下的卦。”
男子摇摇头,负在身后的右手碾了碾指尖,又问:“他为何还不走?”
危机已解除,六名刺客尽皆毙命,孤零零的马车却仍停留在这不祥之地,车辕上沾着刺目的血,挑着一盏昏黄的灯。
缃荷蹙起细眉,犹疑道:“像是……在等什么人?”
第18章
弓月东升,宫门已下钥,今夜注定漫长。
怀禄惊魂甫定,煞白脸上全无一丝血色,后知后觉这场刺杀竟全在皇帝的意料之中。
他缓口气,把几欲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脏重新摁回去,眨眨眼,突然“呜”儿地一声嚎哭起来。
雍盛无言,瞧他哭得像给亲爹上坟,终于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顶:“唉,就是防着你胆小易受惊,朕才不肯事先知会你。”
“不告诉奴才,却肯告诉二狗。”怀禄伤心之余,顺手打翻了醋坛子,赌气了,哼一声闹起来,“不消说的,爷这是打心底里拿怀禄当外人了!”
雍盛苦笑:“仗着朕宠你,如今说话索性就没上没下起来,你若都是外人,那何人才能与朕贴心?谁又能算得上是朕的自己人?”
侍奉皇帝这么些年,怀禄其实鲜少从主子嘴里听见什么暖心窝子的话,登时感动得不行,眼里还噙着泪花就笑开了,扭捏道:“有爷这句话……嘿!奴才这颗比耗子大不了多少的胆子立时就壮了!爷赐奴才一把金腰刀,奴才也能上阵杀敌!”
雍盛幽幽叹道:“也不知方才是何人死抱着朕的腿就是不撒手。”
怀禄:“……”
说笑一阵,外头狼朔禀告:“爷,前头来了人。”
来了。
雍盛整理衣冠,问:“所来何人?作何打扮?”
“一男一女。”狼朔回道,“女的咱们见过,就是庆春楼里替薛跛儒解围的缃荷行。”
雍盛颔,示意怀禄卷起车帘。
夜色朦胧,清冷月辉里藏着若有似无的杀气,雍盛眯缝着眼,望着不远处一玄一黄两道身影飘然走近。
散漫的目光原先只是粗略的打量,而后逐渐聚焦成一点,落在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子身上,勾出几分探究意味。
那张脸实在平平无奇。雍盛想。
不丑,也不美,一个鼻子两只眼儿,一张嘴巴摆中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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