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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盛拍了拍幕七的肩,幕七停下来,将人放下。
此处正是皇宫西北角上的杏花坞,占地不大,四周高中央低洼,坡上栽满杏树,中有竹屋小筑。这块地据说是当年高祖为心爱的妃子专门开辟建造的,但那妃子红颜薄命,在宫中仅受宠三年即染疾下世,高祖不愿睹物思人就下令封禁此地。后来虽解了禁,因年久失修废圮不堪,也没人再费心思打理重建,就一直保留着原先都样子直到今日。
雍盛背着手往四下里望了望,只见满山坡绿叶掩映间,杏子已黄,就近摘下两颗,用袖子擦了擦,咬下一口,可惜道:“眼下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三四月里来,杏花烂漫,如烟似雾,煞是好看。不过这会儿来能吃到鲜美多汁的杏子,也算另一桩美事,喏,你要不要?”
说着将手中另一颗杏子递过去。
幕七不作他想,接过来,咬进一口,只嚼了一下,倏地僵住。
“哈哈哈哈哈被我骗到了吧!”身边人突然肩膀耸动,压抑地笑起来,丢了手中剩下的杏,揉着酸到变形的脸,龇牙咧嘴地呸道,“太酸了太酸了,什么玩意儿怎么能这么酸!”
见他酸得跳脚还要拼命忍住捉弄自己,幕七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口里酸涩的杏肉确实不堪忍受,但就这么吐出来又颇为不雅,想了想,只能慢慢地嚼碎,咽下,与此同时还要控制住五官不让它们被酸得变形乱飞,额角的青筋都因克制而根根暴起。
雍盛见他面无表情地吃下这么酸的东西,心里直呼狠人,真诚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屈一指的大骗子,这份演技,我服。”
幕七淡淡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往坡下走。
“喂,不是吧,跟你开玩笑而已,生气了?就这么走了?”雍盛撩袍追上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兴许是这皇宫里太无趣,而幕七作为一个屡次出手救他的好树洞,在其面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用担心会泄密,实在很难得,不可错过。
此时月已西落,东方初现鱼肚白。
幕七意外地停在竹屋外的一座秋千架前。
“你喜欢玩这个?”雍盛眨了眨眼睛,啧声道,“一般人家女孩子才喜欢荡秋千。”
幕七转眸看他一眼。
雍盛立马改口:“哦,那就可能是你的心上人喜欢荡秋千,你在睹物思人。”
幕七不理他,在秋千上坐下。
这一路走来,确实也该累了,雍盛也一屁股挨着他坐下,仰头眯着眼睛笑:“可是,像你这样的神棍也会有心上人吗?”
幕七用表情告诉他两个字:无聊。
“为什么你用脸也能骂人。”雍盛嘀咕,双脚抵在地上轻轻一撑,带着幕七缓缓荡悠起来。
地平线上,朝阳披着一身刺眼的光芒,初初崭露头角。
“我亦飘零久。”
他忽然就不笑了,笑意从他的脸上、眼角、声音里,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年来,深恩负尽。”
他埋头念起诗,模糊的语声像梦呓。
“死生师友。”
幕七神色微动,在那句诗尾音落下的同时听闻“嗒”的一声微响。
那声音很轻很轻,散在风里,碾碎在秋千晃动的嘎吱声中,落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被阳光一照,折射出脆弱的光芒。
第5o章
雍盛醒来时已身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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