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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好长一段,戚寒野才驾着他的青骢马慢悠悠地赶上。
“你找我做什么?”他知道雍盛已消了气,下马凑过来,与他并肩而行,“找到我想做什么?”
“如今想来,确实不该找。”雍盛从绝大的重逢的喜悦中恢复了神智,脸上却浮现出一点难过来,“当年我还未亲政,势单力薄,自身难保,就算幸运之神眷顾,让我找到你,我恐怕也无力护你周全。你选择躲起来是唯一,也是不得已的选择,我不应怪你。”
“这些年来我活得很好。”戚寒野微笑着道,“你能一直记挂着我,我很高兴。”
雍盛知道这是安慰之语,当年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在经历了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后,怎么可能过得很好?
若是一个全然没有心的人,或许会。
但戚寒野显然不是那一类。
他是一个就算满心疮痍也会反过来微笑着安慰你的大善人。
雍盛鼻头一酸,转身抱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
他也想安慰他。
怀中的身躯因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而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陛下?”
“活着就好,回来就好。”雍盛用自己此生以来最温柔与坚定的声线道,“剩下的都交给朕,朕一定会为你,为戚家,报仇雪恨。”
戚寒野愣了愣,他知道这句承诺的分量,亦知道这只是一个男子间最寻常不过的拥抱,传达的是世间最朴素与真挚的情谊,但他心怀鬼胎,感动与悸动同时涌来,使他在这一刻无比贪恋起怀中的这一点温存,他用未牵缰绳的那条手臂轻轻环住那纤瘦的腰身,将半张脸埋进雍盛的颈窝,闷声道:“好。”
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敏感的肌肤上,这个拥抱久得让雍盛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摸着后颈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方才赛马算谁赢?”
戚寒野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目光微闪,说:“算你赢。”
“很好。”雍盛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记得赛前的赌注吧?输了你就得答应朕一件事,君子一诺千金,可不能反悔。”
戚寒野:“……嗯。”
雍盛立刻摆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嘴脸,扬鞭一指:“走吧,这就上山泡温泉,早去早回。”
果然。
戚寒野失笑:“这世上但凡圣上想做的事,大概就没有做不成的。”
雍盛假装听不懂他在挖苦自己,轻咳一声:“嗯,朕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汉子,你能早早地领悟到这层,想必以后能与朕相处得很愉快。”
愿赌服输,戚寒野只能应承下来,但出于安全考虑,限制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转回,所以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
路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但登山还是累得雍盛够呛,一路呼哧带喘,双腿打颤。
就这体能,不论谁来看,都能得出个废柴的结论来。
可偏偏某人一路上不停地夸:“末将总听人说,今上圣体孱弱,今日看来,都是些无稽之谈。”
因为他见过雍盛体质更虚弱的样子,嗽疾作时竟日靠汤药度日,眼下已不知比先前强了多少倍。
“啊,倒也不算无稽之谈。”雍盛扶着腰,靠着树干歇息,“放在以前,朕这会儿已经被八个御医抬下山了。不对,撑不到这会儿,恐怕在从京城到云州的路上就已累得一命呜呼了。”
戚寒野因一命呜呼四个字蹙了蹙眉,不无心疼地道:“那这些年圣上一定有在暗地里很用心地增强体魄。”
“是啊。”雍盛松了松领口,擦了一把汗,“因为曾经有个人的心愿是希望朕能圣体强健,听着不难做到,对吧?所以朕想试着去实现。”
对寻常人来说,当然不难做到。
但对从小体弱多病的雍盛来说,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身边的人没再接话,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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