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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慕文極少打普通電話，有事都是發消息，或是直接微信語音，像這樣明知他做實驗不能看手機還打來個電話的情況從未有過。來電時間是八點四十五，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個多小時，如果是不小心撥錯那她一定會在微信里發信息說一下。然而，熊昱舟刷了消息欄，除了未接來電外，空空如也。

一時間，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那邊發生了非常要緊的大事，讓她顧不上發消息解釋。

他連櫃門都來不及重上鎖，快步往實驗樓外走去，同時回撥電話。

去電鈴聲是兩人都非常喜歡的粵語歌，平日裡聽時覺得舒緩又靜心，而此刻，伴奏中的節奏鼓點聲在熊昱舟的耳中被無限放大，像一聲聲催魂奪命的音符，讓人越聽越焦躁。

五十秒後，電話無人接聽，熟悉的電子機械女音傳來，熊昱舟摁滅回撥。

實驗樓就在西大門邊，他跑出校門後直接攔了輛計程車，報上嚴慕文的大學。雖然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但按現在的時間點，她應該回到寢室了。

電話那頭，又是半歌唱完，下一秒就會響起機械女音，熊昱舟剛要掛斷重打過去，那頭卻接起了電話。

「……剛才手機不在身邊，沒聽見聲音……」

背景中有孩童哭鬧聲、陌生人的爭吵聲，以及滾輪划過堅硬地面發出的咔咔聲響，嚴慕文的聲音被掩蓋在其中，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熊昱舟絲毫沒有在乎周邊的嘈雜聲響，只是焦急地問：「你在哪？」

那邊靜了兩秒，似乎和身邊的人詢問了什麼，才回答：「我在同德醫院，急診大廳。」

聽到「醫院」兩個字，熊昱舟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馬上到，電話不要掛。」

然後對前方的司機道：「師傅，改個地址，去同德醫院急診大廳，麻煩快一點。」

司機利落一個掉頭：「好嘞！」

……

半小時後，熊昱舟出現在了急診大廳，緊蹙雙眉環視四周，人群的年齡跨度極大，多是四五十歲穿著居家服的人，看上去像是半夜突發病症被家人送來急診，還有啼哭不止的孩子，以及酒駕後出車禍被撞得血肉模糊的人，醫院的白床單都浸滿了鮮血，熊昱舟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夜晚急診室的人太多，他找了足足兩圈才在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

與此同時，嚴慕文也看到了他，抓著手機站起身，另一隻空閒的手下意識就要伸手打招呼，手臂剛抬起一點，立馬嘶了聲。

「哎你別動，」一旁經過的護士看到，把她重按回座位，「你才剛縫好針，動作幅度小一點，別扯著了。」

嚴慕文訕訕一笑。

熊昱舟快步走近，聽清了護士的話，視線跟著意向她的左臂。她的左袖高高捲起，一條長長的白紗布從小臂一直纏到肩膀，白得晃眼，隱約可見裡面白白黃黃的藥膏，指尖無力又僵硬地耷拉著，很明顯，剛才那一動必定扯疼了傷口，讓她直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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