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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青玮转头看了下办公室里还有赵斌和刘丹在，这时也顾不上别人的看法，觉得有必要在第一时间澄清，于是用肯定的口气和阿姨说：“阿姨我和你说，海燕来问我有什么基金可以推荐，我是给他对比过几个基金后才推荐这个的，但是我电话里说得非常清楚这个是不保本的，而且知道她要让你买，我还特意说了老年人买要让她和你强调一下的，难道她没和你说吗？我们不会说基金保本的呀，不可以说这种话的。”说道这里青玮快速地看了一下阿姨的眼睛，只见老阿姨略有犹豫答不上话来。

看到这样青玮又马上跟上说：“11月份行情整个市场全部下跌，指数一路跌下来，所有的基金都有不同程度的跌幅，这个基金跌幅不算最大的，还算中等，但是比我们自己炒股有些跌3040的还是要好不少的，所以阿姨你不要急，基金和股票一样，有起有落，现在跌下来了以后还会涨上去的，所以我们建议客户投资基金不能像买股票一样短进短出，要长线投资的，等行情起来再看收益赚钱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青玮看阿姨已经坐在那里不像刚来时那么激动，就起身拿了个纸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老阿姨，说道：“阿姨你别急，急了也没有用，放着好了，等指数涨起来一点肯定好的，现在你看，散户大厅人都没有，就知道这个市场现在是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必须要有忍耐力的，心态放好最要紧。”

青玮连珠炮一样的话先把阿姨镇住，然后再娓娓道来，刘丹暗暗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给青玮。这时青玮回过神来已经明白，今天这个老阿姨可能是和女儿串通好来诈诈他青玮的，一方面了解这个基金的情况，一方面要抓抓看青玮的小辫子看看能不能让青玮挑一些责任。所以青玮第一时间首先要撇清关系，然后再徐徐道来，老阿姨喝了一口水，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那么小陆，这个基金你介绍的，那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样？会不会继续往下跌，再跌我可受不了了，睡觉也睡不着了呀，老头子身体不好，我都不敢和他说，我让海燕也不要和她爸说，不然要出事情的。”

“阿姨，你以前没有买过基金是吗？”

“是的呀，我都是买股票，最近股票行情不好，我看看自己的股票亏得来一塌糊涂就干脆全部割光放在账户上30万多点零头，那么海燕和我说你推荐的基金好就买了，她说这个是保险的呀。”老阿姨说的时候嗓门很大还连带着手舞足蹈，期间陈智伟从外间进来倒水也看了她一眼。

“阿姨我和你说，上次我给海燕介绍了一个基金后来赚了钱，但这种事情我们是不知道的。我们只能结合自己的经验，挑选一些风险相对小一点，收益的可能性大一点推荐给你们，最终买不买，或者买了结果到底是不是符合你们自己的期望都是不知道的呀，阿姨你说是伐？现在行情不好，这个基金的基金经理胆子大，他认为要加大仓位抄底，也许有他的道理对吧？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在消息面上和他们基金经理的差距肯定是很大的，所以现在还不要太悲观，总的来说我还是强调一点，亏钱的时候不建议乱操作，等反弹的时候再考虑怎么办，还是建议基金要长线持有，等待行情到来盈利之后再赎回。”这番话说出来，青玮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不错，看老阿姨还是忧心忡忡，青玮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能尽量宽慰。想想再补充一句说，“我待会给海燕打个电话，要么海燕没有和你说清楚，现在行情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呀。”

老阿姨瘦小的身子站了起来和青玮说：“好的小陆，陆经理，那你要帮我盯牢点呀，如果解套了不亏了我马上要赎回的，你要帮我看牢呀好不好？”青玮此时反而有点可怜这个阿姨，年纪这么大还在股市里折腾，为什么不出去旅游什么的呢，一头扎在这个股市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唉

等老阿姨走了，青玮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赵斌笑着说：“有可能她女儿太乐观了，没有和她妈说清楚，想不到亏这么多心态就不好了，就来找你麻烦了。”

“是的，我给她女儿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青玮掏出手机翻出海燕的电话拨了过去。“喂，是海燕吗？是这样啊，你妈妈刚才来找我了，我没见过面还不认识呢，上次你们买的基金现在亏了一些钱，阿姨有点急来找我，说我和你说的这个基金是保本的，不会亏钱的，刚才我和阿姨她聊了一会天刚刚送阿姨离开了。”

“哦哦，她到你那去干啥？她说了什么？”海燕电话里却是不知情的反应，青玮一想，可能他想错了？只是那个老阿姨心态不好来找自己麻烦？

“你妈妈说我跟你说的时候，说基金是安全的，不会亏的，这个事情我记得和你说过了，还要你跟你妈说说清楚，你和她说过没有啊？这个可不能乱说的呀，不然我们要掉饭碗的呀呵呵。”青玮笑了笑问海燕。

“啊呀，是的我知道的，基金怎么可能保本呢，我妈搞不灵清的，陆经理不好意思啊，我去和我妈说。”海燕在电话那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好的海燕，我其实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这个基金表现确实不好，不过其他基金也一样，都不好！主要是现在行情太不争气了，这个基金经理胆子也大仓位加得很重，我和你妈妈说了，这个基金现在这样只能先放着，等行情来的时候再说好了。我建议你们都先放着好了，行情起来问题不大的。”青玮顿了顿说。“你不要去说你妈啊，她也是太担心了，她就是说我和你们说保本的这个事情要说清楚的，其他没事的。”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陆经理，难为情来。”海燕难为情地说。

“没有关系的，海燕，以后会好的，现在耐心点好了。”海燕急匆匆和青玮挂断电话，青玮才觉得今天像是跑了一次长跑，有点疲乏虚脱。陈智伟这时走进办公室，也加进来和青玮说：“你处理得蛮好，是要说清楚，不说清楚有些人觉得有机可乘给你去投诉一下闹，你看看，到时候有苦头来吃了，掉饭碗都不一定！”

“刚开始我是有点发愣，后来慢慢回过神才警觉起来，必须和这个老阿姨说说清楚的。”青玮庆幸地说。

闹了这么一出，青玮又在大厅里劝导文明吸烟，值了一会班，一直待到下午两点多，走得脚也酸痛，脑袋也胀痛，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就匆匆和陈智伟打招呼说去拜访客户，离开了营业部直往家里奔去。

到家的时候青玮已经头晕脑胀非睡不可了，都来不及抱抱宥宥就和佳茜说了句：“千万轻点，我要睡会觉，累死了。”就冲进小房间关门换睡衣。

青玮边换睡衣边看着这个不知年代的小床，禁不住叹了口气。自从佳茜母子搬过来住，青玮已经在这个小床上睡了两个月了，这个房东留下来的小木板床长度只有一米八，床头和床尾各有一块竖起的木板，青玮一米七六的个子睡在枕头上整个人是卡在里面的，睡的时候脚顶住了硬邦邦的木板会很不舒服，稍往上一蹬，头又会顶到硬硬的床头板，青玮又不惯侧睡，必须大字型睡姿且睡眠中不可移动，才可以免受顶头顶脚之痛。昨天没睡好，今天又疲劳至极，躺下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只听门外有儿童的笑声和佳茜的说话声，青玮虽醒了但困极了无力起床就喊了声：“轻点，你们轻一点。”就又沉沉睡去。

睡梦中青玮来到一条安静的乡村小路悠闲地走着，没走多久忽然来到一处茶馆里，茶馆里挤满了人，看到青玮进来都朝着青玮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人群一边笑一边提起凳子椅子齐往地皮上不停地敲，青玮想退又退不出，只见所有人都朝青玮围拢过来一边大笑一边敲地皮，青玮顿觉耳边嘈杂无比抱着头就乱摇，摇着摇着一睁眼才发现这是梦。这才听门外传来客厅里椅子的拖动和撞击地面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宥宥的笑声佳茜的说话声，青玮怒不可遏大声吼道：“轻点！轻一点”猛地坐起身抄起床边的椅子往门上甩过去，只听巨大的“砰”的一声后椅子“轰隆”一声从门上掉落在地，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青玮不及细想倒头再睡，刚开始还有点睡不着，后来疲劳又慢慢上来才又睡了过去。

当青玮再次醒来的时候竟一时分不清是早晨还是晚上，躺着让脑袋慢慢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是下午三点左右开始睡的，回头看阳台那里已经没有天光，知道已经到了晚上。拿起手机一看已是晚上的7点，倾听一会，房间外客厅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佳茜他们已经生气出去了？

人有时睡醒之后，会有那么几分恍惚，看眼前现实的世界会觉得有些不同，像是全新的，但偏偏又和记忆中的样子是一样的。青玮恍惚着走到门口，注意到地上的椅子，才回想起发生的事。自己貌似又发了不该发的火，转念一想当时的细节又像是发生在几天前，有点记不清爽。一拉开门，愕然发现佳茜和宥宥都坐在客厅餐桌边默默地吃饭，一下子的沉默让场面变得十分尴尬。感觉到青玮出门，佳茜头也不回，侧脸显得尤为冷漠，只有宥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青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佳茜说话，就走到宥宥旁边摸了摸他的头说：“宥宥乖，吃吧多吃点。”宥宥望着爸爸眨巴几下大眼睛就去看妈妈，看了一会，看到妈妈不做声又转头看青玮，青玮也不说话。宥宥这才又看着妈妈叫：“妈妈，妈妈。肉，肉肉”佳茜一声不吭地夹了点红烧肉喂到宥宥嘴里，青玮明白这无趣的待见是自找的，只能讪讪地自己盛饭吃饭……

僵持的情况在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好转，在一起生活两个整月后，第一次冷战就在青玮的摔椅子事件后开始了。青玮知道自己不对但也做不到腆着脸去和佳茜辩解。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还带着个小孩，实在做不到一句交谈都没有，有时必须要向青玮说的话也透着冷淡，青玮受不得这份冷漠，忍不住啰嗦时，刚说一两句闲话佳茜就立刻报以冷若冰霜的沉默，这实在是青玮不能忍受的对待。青玮宁愿佳茜放开了和他吵架也不能忍受这样冷淡，但佳茜不开口，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单身时想象中的老婆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开朗、外向、善解人意，爱要爱得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恨也要恨得咬牙切齿痛心疾首，让彼此在激烈的方式下完成对撞和磨合，在对方的心里烙下最深的印记。偏偏自己娶的就是这样一个内向的冷性子，孩子这么大都还没有过磨合期，青玮一直觉得你不懂得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也许淡漠是对自己最后的保护，撕开这层保护就现出伤痕累累的心来。佳茜反觉这样挺好，比平时听青玮啰嗦好过很多，耳边也清净了很多，因此每当看到青玮一靠近就不自觉地皱眉头。没过几天，翻篇快的青玮又兴奋地想要和佳茜说话，一看到佳茜扭头皱眉的表情心里也就立刻阴云密布，说不出什么滋味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短短两个月的小幸福被打破以后，缺乏温情少了互相扶持的节俭生活更显灰暗和冷清。起床去上班，吃饭后睡觉，生活仿佛失去了颜色。对于这一切，青玮清楚根源不全在自己的脾气，是从根子上没有解决家庭的经济困难，更没有让自己对生活有一个盼头，工作和生活也就一直没能进入正轨。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对这一点，青玮有深刻的认识，无法容忍自己的无能，也不对未来的要求做任何妥协，痛苦就始终挥之不去，无法排解的内心烦闷不能化解就要释放出来，变成伤害家人的利器，事到如今只能得过且过了。

元旦一过，天气越来越冷，阴雨天也渐渐多了起来，宁城这个地方到了冬季雨水反而多起来，又湿又冷。在这样的老小区，晚上坐在屋子里听北风的呼啸声便觉着身上也更冷了些，临睡时两人给宥宥洗热水澡，经常遇到天气阴冷太阳能热水不热，要烧水倒到宥宥的小澡盆里，因为没有浴霸佳茜只能开着一大一小两个取暖器给空气加热，但宥宥还是会冷得浑身发抖。每当看到儿子受冻的样子，青玮就难受无比，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尽快拥有一个自己的温暖的家。煎熬有时并不是最难忍受的，最难忍受的事是看不到希望。

然而老天并不会一直让人看不到希望，房子的事情因为价格问题一直拖而不决，青玮和佳茜都觉得承受不起这个价格，房子再好也无能为力。期间青玮也请父亲来售楼处看过一次样板房，青玮的父亲也对这个房子户型相当满意，就是价格让人咋舌。看是看了，但是青玮的父亲因为见识有限财力不足，也给不了什么有用的意见，只是强调如果凑首付卖得起，日后按揭有困难家里可以支援，让他们不要有太多顾虑。后来一拖再拖，全家都陷入了一种消极的境况，不想去看别的楼盘也下不了决心买这个房子。

这一天，一直保持联络的王朝都会售楼处小邵打来电话，像是知道青玮家庭对价格的敏感，也不提价格，就告知青玮可以找一个时间去工地看看房子实际情况再做决定，工地现在可以允许客户去看，但是必须要售楼人员带领才行。青玮觉得去实地看看新楼盘的房子也好，至少得知道自己看中的房子实际是什么样子吧！于是就和对方约了一个时间。

天气凉得很快，去工地看房的这一天，阴霾的天空飘起了小雪，一眼望去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白天像是傍晚的感觉。这一天青玮叫上了在盐城的父亲一起过来看房，互相可以有个参考，而青玮的父亲又叫上了几十年的好友张叔一起来，佳茜在家带宥宥，青玮和父亲张叔三人在锦绣里碰头后一起到工地上去。

车子停到楼盘西面的一条名叫公园道的大马路对面，大家下车先看了一下整个小区的情况：王朝都会是一个狭长型的楼盘，整体规模不算很大但是南北向却占据整个街区，东西的跨度不算很大只有安得下两栋高层楼房的宽度。

青玮他们要看的那幢楼，处于别墅区的北面，是属于第二期高层项目的第二栋楼房，第一栋房子最低，是一幢十一层的小高层，青玮要看的那幢楼就是在这幢楼的北面，共有十六层。从马路这边看过去可以看到，前面那幢11层的小高层已经造了六七层的样子，而青玮要看的那幢造了有九、十层的样子，楼房外面被蓝色的脚手架外防护网包着，看不出什么，三人就往工地西大门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