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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虽然铺了软绵厚实的垫子,但坐久了也会不舒服,每日盼着到了客栈或是驿站,让谢翎给她揉一揉腰才舒服些。
她尚且难受,别提两个孩子了,特别是谢鸾,正是好动的年纪,不喜欢呆在四四方方的车厢里,看见侍卫骑马便要谢翎带她骑。
谢翎让侍卫牵了马过来,让谢鸾坐在身前。
这是谢鸾第一次骑马,她虽只有三岁,但胆子比常人都大,半点不见惊慌,双手握着马鞍,小短腿使劲地夹着马脖子,嘴里咿呀喊着驾。
谢鸾活泼好动,谢翎也乐得纵容,扶着折腾的谢鸾坐稳,问道:“阿鸾,喜欢骑马吗?”
“喜欢!”谢鸾双眸晶亮,满是朝气蓬勃。
“走,阿爹带你去林子里转转!”谢翎双腿夹紧马肚,一踢马镫,骏马便知晓主人的意思,撒腿狂奔起来。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似是一缕清风,穿过茂密山野,拂动绿柳林枝。
父女俩有自己的消遣,崔荷便与谢禹在车厢里摆起了棋局对弈。
此时天色还算不错,艳阳被云层遮挡,阵阵凉风穿过卷起的竹帘,吹拂起他们的衣摆。
崔荷以手撑额,面露难色,方才明明占据上风,局面一片大好,却遭谢禹三次落子后逆转形势,仔细回忆才惊觉方才的那点好处不过是他故意设下的诱饵,引她入局。
她对围棋虽造诣不高,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下不过吧,崔荷偷偷瞥他一眼,谢禹正襟危坐,神情自若,纵使胜券在握,也没有露出一丝喜色。
对弈的对手实力悬殊太大,便失了对弈的乐趣,渐渐地她的兴致便消散了不少。
谢禹迎上她的目光,好奇问道:“阿娘,怎么不下了?”
崔荷自知已经败了,便没再纠结,落下一枚白子,叹息道:“阿娘输了,心服口服,阿禹平日里是不是常常与皇祖母对弈?”
谢禹答道:“皇祖母有空了,便会与我对弈。”
“是阿禹赢的多,还是皇祖母赢的多?”崔荷捡起白子放回棋罐里,状似无意地问道,她幼时和母亲下棋,十盘九输,赢的那局还是母亲让她的,当即便有些好奇。
谢禹想了想,冲崔荷粲然一笑,露出了小小的虎牙:“自然是皇祖母,阿禹也是皇祖母的手下败将。”
崔荷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忽然才意识过来,他说的“也”是什么意思,看来儿子知道自己老底了,她感到一阵惭愧,本想在谢禹面前露一手,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棋子按照颜色回到了自己的罐子里,谢禹似是意犹未尽,催促着母亲再下一盘,崔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他下,试图重新找回面子。
眼看有空子可钻,崔荷这次不再上当,故意绕开陷阱,却没想到正正避开了谢禹给她送的机会。
大局已定,再下下去也没意思了,崔荷单手支颐,意兴阑珊道:“阿禹棋艺精湛,阿娘实在打不过,一会等你爹回来了,你跟你爹下棋。”
谢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着唇拒绝道:“不要,阿爹悔棋,不是君子。”
崔荷噗嗤笑出声来,能把谢翎逼到悔棋,谢禹倒有几分本事,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一事,说道:“你樊素姑姑的女儿青妩丫头,听说小小年纪便在棋艺上崭露头角,此次见面,你们可以切磋一下,看看是你厉害,还是青妩厉害。”
谢禹嗯了一声,开始收拾残局,恰好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崔荷抬头看向车窗外,原来是父女俩回来了。
谢鸾脸蛋红扑扑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快活得意,被谢翎抱着上了马车,谢鸾双手举在胸前护住怀里的东西,屈膝挪到崔荷面前。
崔荷掏出帕子正要给谢鸾擦汗,却见她一脸神秘,怀里似是藏了什么东西。
“阿娘……阿爹给我打了一只鸟,你看。”她慢慢松开手,一只巴掌大的翠绿色的雀鸟安静地躺在她手掌心里,背部和尾部的毛发翠蓝发亮,密杂了翠蓝横斑,嘴喙细长尖锐,翠鸟绿豆一般的眼珠子眨了眨,脑袋忽然一歪,好奇又警惕地看向崔荷。
崔荷皱眉:“这是……”
谢翎靠着车壁,抬手搭在崔荷身后的窗台上,懒洋洋地笑道:“翠鸟,阿鸾喜欢,就打来给她玩。”
翠鸟像是听懂了谢翎的意思,不甘心当个玩物,扑腾着翅膀要飞走,可它被谢鸾拢在掌心里,再扑腾也是徒劳。
谢鸾抱着翠鸟,挪到谢禹身边给他瞧,还跟他说起方才在山林里,阿爹背她去爬树掏鸟窝的事。
“那棵树比咱们院子里的树还要高,不仅高,还粗,阿爹说那棵树活了有几百年了。然后阿爹背着我,好像一只猴子,一下子就上树了,你看,就像那只猴子!”
崔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巧看到旁边高大的树丛里跃过一只野猴子,背上背了一只小猴子,在树林里穿梭,崔荷不由联想到谢翎是如何背着谢鸾的,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你也想被我背着去爬树?”谢翎也看到了那只猴子,背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看,着实不太雅观,索性山林里没什么人,他也不怕丢脸。
崔荷笑道:“你也背不动。”
谢翎面对她挑衅的话语,挑眉道:“抱着都行,背着怎么不行?”
崔荷脑里闪过一段荒唐的画面,狠狠瞪他一眼,只觉得他不太正经,瞥了一眼坐在窗前仰头看猴子的谢禹,凑到他面前小声道:“你也带阿禹去山里转转,给他打一只雀。”
他明白崔荷的意思,抬眼瞥了谢禹一眼,谢禹已经坐了回来,屈膝跪坐在腿上,规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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