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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时,小姐说夜里梦到了老爷和夫人,要去明华寺替他们诵经烧香。于是今日辰时中,奴婢便备妥东西,跟云斛一起陪着小姐前往明华寺。小姐先在大殿念了半个时辰的佛经,后来又去听无尚大师讲课。待到午时,小姐用过斋菜,声称有些疲乏,便去常住的那间小院歇息。临睡前,小姐说想吃古月楼的山楂糕,差奴婢即刻去买,奴婢遂让云斛守着院子,只身去买山楂糕。等到奴婢买好东西返回,在院里等候许久都不见小姐醒来。奴婢生怕小姐又有不适,便试着敲了敲门,没想到门未上锁,里头空无人影。”
“奴婢冲进屋,在桌上发现小姐留下的两封信,一封是给奴婢们的,一封则写着请殿下亲启。奴婢连忙喊来云斛,云斛仔细检查房间,没有找到打斗痕迹。而院子的后门栓被打开,猜测小姐应是从此处偷偷离开。”
“奴婢没敢耽误,先让云斛去通知杜洋,再求助方丈搜寻整个寺庙。可是,可是小姐好似凭空消失,到处不见踪迹……”
明荟泣不成声,抬手重重扇向面颊,“都怪奴婢愚钝,没有时刻守在小姐身边,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清脆的耳光声接连响起,裴长旭纹丝不动地站立,到明荟的脸颊高肿,他才冷冷发问:“出门前,阿满可有什么异常行为?”
“回殿下,小姐今晨打发走奴婢们,自己梳妆打扮,戴了顶厚重的幕篱,并且拎着个包袱出来。奴婢好奇地问了几句,小姐说戴幕篱是怕日头晒,包袱里装着抄好的经帛,要去寺庙烧给老爷和夫人。小姐到明华寺后,全程未摘过幕篱,因往常出门也有这般情况,奴婢便没往别处想。”
“平时阿满出门起码三四人随侍,今日为何只剩你和云斛?”
“小姐说明华寺是佛门圣地,怕人多扰了安宁,坚持只带奴婢跟云斛去。”
听到此,裴长旭的心情五味杂陈。明荟所言,句句昭示阿满是蓄谋已久。戴幕篱是为掩饰面容乔装,包袱里定装着出行所需,选择熟悉的寺庙小院,支开下人则方便她悄悄逃走……
他厉声质问:“你成天伺候阿满,便没发现她有离开的意图?!”
明荟慌张道:“殿下明鉴,您和小姐的婚事由圣上亲指,两府和礼部为此忙碌了大半年,谁能想到小姐竟会、竟会逃婚呢?”
说到“逃婚”二字时,她满腹懊悔,道:“奴婢若知道小姐有离开的打算,别的暂且不提,奴婢绝不会让小姐一个人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要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好她的衣食住行。”
她与云斛等人一样,皆由薛修平精心挑选,从小伺候在薛满左右。小姐逃婚,她固然怕即将到来的惩罚,却更担心小姐在外受苦。小姐那样娇滴滴的姑娘,万一遇上歹徒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心惊,朝裴长旭不断磕头,泪珠成串掉落,“殿下,奴婢办事不利,死不足惜,只求您赶快寻回小姐,莫让她在外头遭罪!”
哭声惹得裴长旭一阵烦躁,他挥退明荟,改传云斛进厅。
与明荟不同,云斛虽跪着,背依然挺得笔直。面对裴长旭的问话,他惜字如金地回答,紧绷的脸庞泄露少许愤慨。
裴长旭将此尽收眼底,薛家的几名护卫待他向来恭敬,而今态度大变,其中内情值得推敲。
他思索片刻,得出结论,“你去过南溪别院。”
云斛绷紧下颚,缄口不言。
裴长旭问:“阿满也去了?”
“殿下是担心小姐为难南溪别院那位吗?”云斛阴阳怪气地道:“您尽可放心,小姐人美心善,做不出仗势欺人的事。要知道,当年还是小姐出手相救,江诗韵才能免受恶霸侮辱。”
裴长旭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云斛干脆一吐为快,“殿下机智过人,竟能想出假死的把戏,替江诗韵金蝉脱壳。可怜我们小姐,还真以为殿下伤心欲绝,悉心照顾您许久。容属下问一句,您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心虚愧疚吗?”
裴长旭缓缓眯眸,气势慑人,“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的事评头论足。”
云斛梗着脖子道:“殿下纵是天潢贵胄,也无法阻止属下说心里话。您既然喜欢江诗韵,便该与她双宿双飞去,而不是吃着碗里又惦记锅里的!”
裴长旭沉声警告:“云斛,你闹够了没。”
“不够,属下还要替小姐鸣不平!”云斛道:“小姐那样好,本应嫁个良婿,和和美美地过一生,而不是跟江诗韵那贱婢抢夺您的宠爱——”
话音刚落,便见裴长旭豁然上前,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他这一脚使足力气,云斛被踹飞半丈远,嘴角涌出鲜血,仍硬声道:“殿下,您,咳咳,您配不上小姐对您的一番真情。”
裴长旭从牙缝中挤出话,“南溪别院中住的是江书韵,她是江诗韵的胞妹,两人仅是样貌相像。”
云斛却会错意,“殿、殿下艳福不浅,姐姐妹妹都收入囊中。”
裴长旭简直想当场宰了这豆渣脑筋!想到他是阿满的人,又硬生生忍住杀意,朝外喊道:“来人,将云斛关入禁室!”
云斛被带走后,杜晨、杜洋一同进门。
杜洋道:“殿下,属下已按您的命令,在三个城门都安排好人手,暂未发现薛小姐的身影。”
“明华寺的情况如何?”
杜晨道:“属下检查过院子,情况和明荟说的一样,薛小姐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裴长旭在厅内来回踱步,吩咐道:“去召集人手,给我仔仔细细地搜,哪怕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出阿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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