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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猗只顾着在人缝中穿行,一心想要追上
那人,任凭孝瓘怎样喊,也全不在耳中。
北街的人流渐渐稀疏,灯影也灰暗下来,再往前走,便是密林了。
猗猗驻了脚步,她有些害怕。
孰料那“鬼面”也停下来,转过身,那人一袭黑衣,面上罩着那张瘆人的面具,面具后面有一双乌溜溜的眼。
“可怜青雀子,飞来邺城里。”那人突然开了口。
猗猗呆怔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了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你想要钗子吗?想要就跟我来。”猗猗见他晃了晃手中的青雀子,然后转身跑进了密林,她也坚定的跟了上去。
密林深处有一座桥,桥头篆写着“豫让”二字。
那人站定在桥上,缓缓摘了面具,那是一张端正而柔和的脸,像菩萨般慈善,然而在猗猗眼中却比那獠牙鬼面更骇人十倍——
“你是……你是……”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那日在荒院中烧画像的年轻人。
“你是元氏公主吧?”他的声音清冷尖细,伴着树影婆娑,尤为恐怖。
猗猗警惕的望着他,不敢答话。
“我也姓元,算来你也该唤我一声阿叔。”
猗猗摇头不信,“我从未见过你。”
“这不重要。”那人掩着衫袖,嗤嗤的笑,“阿叔今日请你来看出好戏。”
他说着,便捂了猗猗的嘴,硬将她押至桥栏内侧。
桥对面走来一行数人,最前面的是个少年,襦秀斯文,褒衣博带,只是脸上的表情严肃,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
“是道人?”猗猗心中不解,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拖着猗猗,尾随高殷行至一片湿软的滩涂。月光如白练,清晰的勾勒出红纱软帐的银边。帐外侍立诸多侍从,帐内烛火幽暗,时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若今日依从大王,贱妾还有何面目再见夫君……”
“夫君?就那只整日流着鼻涕的丑八怪?哈哈哈……他怎配享如此艳福呢?”
“无论如何……他是您的亲弟弟啊!求大王看在兄弟情分上,放过贱妾吧……”
……
高殷定定的站在百步之外的滩头,猗猗听到他微声唤了句“阿娘”,微拱的脊背和握紧的双拳便燃起一股肃杀之气。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却始终未敢再近前一步。
直到那一点微末的烛火也归于黑暗,他摊倒在地,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猗猗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她能辨出那个高声大笑的狂妄男人是她的舅父高澄,也大概清楚自称贱妾的卑微女人是高殷的母亲李祖娥,可她实在不明白李氏在苦苦哀求舅父什么?
可当她转头,试图问个究竟的时候,却被那人眼中盛烈的火焰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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