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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你说送佛送到西,”张弛轻轻抚摸计划书,“现在也可以。”
“草。”薛宝添慢慢散开的笑容里透着几分恼怒和凶狠,“张弛你这算盘珠子响得全国人民都听到了。”
他啪的一下关了顶灯,将略微失望的表情隐在暗淡之中:“还以为你真心想看。”
纸张轻响,张弛慢慢倾身压近距离,低语沉沉:“是真心想看,也是…真的想你。”
车内的空气滞住了一瞬,心跳在这一刻竟然微微失序。薛宝添身体后仰,压下了心中的突袭的异样,他笑:“有两下子啊张儿,对我都能做出深情款款来,以后还不把小情儿哄得团团转?”
继而转戾:“觉得你薛爷好骗是不是?设个套就往里钻?滚滚滚,下车!”
面对指责,张弛不承认也不否认,凝视了薛宝添片刻,也未坚持:“那我带回去看,不懂的电话问你。”
拉开车门,男人与冷风交换了位置。待关在车子里的冷风变得温暖,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快要走出视线,才听到车里的一声骂:“草,得约个妞了。”
翻出手机进入微信分组,薛宝添的拇指从上往下划,直划到底也没寻见一个可心的,在一堆锥子脸的头像中胡乱点了一个,了一条微信过去。
还未等到对方回复,手机就进了电话,薛宝添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牵起唇角,接通后挺乖地叫人:“萍婶,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吆五喝六的嘈杂声率先传入耳中,接着才是萍婶的哭腔:“宝添,店里有人闹事,他们不依不饶,我不知怎么办,只能给你打电话。”
面色骤沉,车子瞬间启动,震颤的轰鸣中薛宝添的声音带着寒意:“我马上过去,告诉程叔别和对方动手,任凭他们闹,我到了再说。”
跑车从张弛身边开过时带起了一阵强劲的流风,扬起的尘沙欲迷人眼,刚刚消散了些,又因数秒后飞倒回的车子再次扬了起来。
车窗落下,薛宝添看了过来:“上车!”
张弛的目光隔着空气与沙尘在男人的面上一扫,随即拉开车门,坐进来便问:“生什么事了?”
“小味串串”的招牌半明半灭,断断续续地频闪在深夜里显得惨淡寥落。
薛宝添在旮旯找了根棍子,握在手里颠了颠,转身去推串店的门。腕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张弛的声音响在身后:“有我在,不用薛爷出手,棍子扔了吧。”
张弛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炫耀浮夸的成分,平实得像在诉说任何一个既定的事实。薛宝添冷眼睨了他三五息才扔了手中的家伙,拍拍手上的灰尘,推门进入。
猛一入内,热气辣油熏得人呼吸不畅,薛宝添眸子一扫,将屋中换乱的情形纳入眼底。
桌子上的传送带缓缓转着,上面却没什么食材,每个加热器上都放着单人小锅,食物塞得满满当当、毫无缝隙,随着不断加热的汤底,已经泡得鼓胀,又囊又软,让人看着反胃。
桌旁七八个男女或坐或站,二十郎当岁,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纹着大片狰狞的纹身,他们嘻嘻哈哈、吊儿郎当,见了薛宝添和张弛变着调子的嘲讽:“老太太,这就你搬来的救兵?两个人?来搞笑的?”
屋子犄角处,老程和萍婶愤怒无助,他们并肩而立,合力将一个年轻女人护在身后。那女人缩着脖子,听到有人进来才瑟缩地从缝隙向外张望,看到薛宝添眼睛一弯,小声叫人:“小薛子。”
薛宝添快步走过去,阴沉的面色在对上女人时变得温和明媚。他低声唤了声“舟舟”,又从口袋中翻出两块会所的清口糖放在她的手中,小声与她耳语:“去我车里坐坐吗?我又换了cd,歌很好听,你去听听?”
女人看起来与薛宝添年纪相仿,长得眉清目秀,糖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点了点头。薛宝添将她从老程和萍婶身后带出,半拢在怀中,护着向门口走去。
几个纹身男女见状叫嚣:“让她走了吗,这屋里谁他妈也不许…”
狠厉的声音戛然一顿,刚刚随行而入的高大男人如今缓步上前,随意地敛起一把丢在桌子上的木签子,轻佻地在指间一转,玩刀似的猛然将锋利尖锐的木尖重重插向桌面!
咔!木签子齐齐断裂,折断处的细木屑落了一桌子。
“不许…动…我看谁…”对面几人怔了好半晌才为了面子补齐了后话,气势却一衰再衰,最后几近无声。
张弛将手中的木签子扔进垃圾桶,他瞧着几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年轻人,老成地劝道:“有事说事,别嚷嚷,坐下来好好谈谈,事情都能解决。”
他声音不高,语气也不严厉,如今的温和让人很难相信刚刚瞬间而起的凌厉不是眼花,为的黄毛淬了一口:“您哪位啊,够能装逼的啊!”
“我们家文具盒多,不装笔(逼)装什么?”薛宝添再次推门而入,走到张弛身边,没骨头似的靠在墙壁上,“因为什么事这么大张旗鼓地闹啊?说来听听。”
他边说边关了身边的两个小火锅,在逐渐冷却的热汤中瞄了张弛一眼。对方会意,围着桌子将沸腾的火锅挨个关了,遇到黄毛几个,还客气地招呼着“借过”。
黄毛冷嗤一声,如今只顾和薛宝添对峙,他一把搂住身边浓妆艳抹的姑娘:“我对象在这家店吃坏了肚子,我们讨个说法不为过吧?”
“不是,不是的。”萍婶忽然出声,“他们已经来找茬好多次了,我们不敢得罪他们,歉也道了,钱也赔了,可这些人还是三天两头的来闹,现在我生意都没法做了,没人敢来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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