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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心魔难除（第1页）

沈夫人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隐隐约约中有人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以为是唐妈妈回来了，勉强睁开眼睛，却惊得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袅袅婷婷站在床边的，竟是云小娘！

她不像前几日梦中那样枯槁可怕，依稀是当年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身上穿着藕色云纹襦裙，发髻上只戴了简单的钗环，唇边带着轻柔的笑意，眼中却总像是笼着一层愁云。

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比不过云小娘。

云小娘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比她楚楚动人。多看几眼，竟发觉她和江氏有几分相像。

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她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她却还年轻貌美，老爷一定会被她迷住，说不定会像父亲当年那样，将她抬为平妻。

不，不对，她不是死了吗？

是她亲手将钩吻掺进桂花里，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毒死了她。

云小娘叫了一声“姐姐”，是软软糯糯的嗓音，听在沈夫人耳中，却比夜半鬼哭还要可怕。

“你走开，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连尸骨都烂了，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沈夫人仓皇地胡乱挥动双手。

云小娘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我活着时，你以为我会抢走你的夫君，日夜不得安稳；你害死了我，良心日夜受折磨，只会愈发不得安宁。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抢走沈郎，也从未和姐姐你争过什么。你放过我，就是放过自己。可是你被心魔所扰，害了我，也误了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沈夫人大口大口喘气，阴惨惨地笑起来，“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是狐狸精，你们母女都是狐狸精！你点那桂花香，分明就是要勾引老爷，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不是喜欢熏香吗？我就用你的熏香毒死你，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歇斯底里，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声更像地狱深处厉鬼的嚎哭。

云小娘幽幽叹了口气，侧过身，背后又走上来一人，静静地望着沈夫人。

沈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你是谁……”

沈青芜浅浅笑了，“才两个月不见，母亲就不认得我了么？我是青芜啊。母亲疑心我要抢走姐姐的夫君，在茶水中下了药，害死了我。这些，母亲也忘了么？”

“不，不对，你没死，你跳车跑了，还进了王府……”

沈青芜苦笑着摇摇头，“母亲大限将近，竟是糊涂了。那一整包药灌下去，便是壮硕的汉子也难逃一死，何况是我？母亲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沈夫人全身冰冷。对，买药的江湖郎中说过，十分之一的药就能毒死一条野狗。她是将一整包药都倒进了茶杯，眼睁睁盯着那丫头喝下去的，她不可能还有命在。

回来的那个沈青芜，是谁？

“我们母女来送姐姐一程，话已说完，就此告辞。”云小娘携了女儿的手，转身飘然而去。

“等等，不许走，你们不许走，你给我说清楚，那丫头到底是谁？”沈夫人万分惊恐地伸出手去，拼命想抓住云小娘的衣角，却什么都没抓到，反而向下坠去，重重地摔落床下。

“夫人！夫人快醒醒！”

沈夫人猛地睁开眼睛，两眼发直，两手死死扼住丫鬟的喉咙，“你明明死了！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是谁？快说，你到底是谁？”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旁边的丫鬟帮着去掰沈夫人的手，沈夫人不管不顾，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眼见着那丫鬟两眼上翻，舌头也伸了出来。

“夫人魇着了！”唐妈妈急忙喊道，“快去厨房，让刘妈妈把那把杀鸡的刀拿来！”

有人跌跌撞撞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刘妈妈举着刀赶到，挥着刀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口中不断高声呼喝，最后含了一口冷茶，喷到沈夫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