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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灵徽未接,好奇反问。
“这是将军私印,晋阳城破,全军覆没,但是将军散落各处的部曲仍有上万。女君拿着此印,便可召集散在各处的旧部,咱们养精蓄锐,总有一日可以打回去。”殷沣激动道。
灵徽将沉甸甸的印信握在手中,仿佛能够触到阿父身体的温度。殷沣来得太及时,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她最孤立无缘之时。她一直想要召集阿父的旧部,但苦于没有办法,这一刻,她终于有了抗争的勇气。
“玄鉴阿兄如今已为荆州刺史,掌一州之兵,若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如虎添翼。”灵徽对殷沣激动道。
谁知殷沣却断然否定:“不可,女君万万不可信任赵玄鉴,晋阳城破时,他行踪可疑,说不定出卖将军,他亦有份。”
四十、月色他若真心想哄人,定会将人……
灵徽怔住,如遭雷击:“怎么会,叔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殷沣知道他们二人情分匪浅,搓了搓手,斟酌着用词:“其实我也是不信的,但是逃亡到汜水关时,遇到了赵缨的裨将朱虚,他说自己在晋阳城破前,曾亲眼看到赵缨私下见过刘棼的右军司马刘涂,二人相谈了许久,不知在说什么。”
灵徽本能摇头,隐隐有些耳鸣:“不可能,阿兄差点殒命在晋阳城,若真是有所图谋,怎么会让自己陷入险地。叔父,莫要道听途说才好。”
殷沣叹了口气,微微低下了头:“女君教训的是,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莫要太信任他才好。毕竟他如今已是一方州牧,位高权重,若是真得了将军旧部数万之众,那便是如虎添翼。若那时才发现他狼子野心,便为时已晚了。”
灵徽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人却沉稳依旧,勉强带着浅笑,装作若无其事:“叔父放心,且在此处安心住些时日,多留心北归将领的消息,咱们再图大计。”
对于这个任务,殷沣乐于接受,躬身送灵徽离开。
……
回山时,又是夜色迷蒙之时,秋叶未落但有苍苍之色,被风一吹,悲鸣声起,呜呜然,仿若疾苦之声。
灵徽胸口的印信滚热发烫,那里像是多了一颗心在跳动,她从未感觉到自己和阿父离得这般近。
阿父一直都是一个传奇,存在与洛阳人的讨论间,活在晋阳城的悲歌里,传颂在南渡人的故事中。听说他是个倜傥风流的人,早年吟诗作赋,吹笛奏曲,曾是洛城许多少女的春归迷梦。后来他孤身请旨去守孤城,用几千人马,让匈奴人不敢越关一步。
一次匈奴五万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人马仿佛乌云般,聚拢在城下。阿父独自一人出现在城墙上,一曲羌笛哀哀响起,引敌方将士思乡痛哭,不战而退。
那样一个人,不在了啊。
秦淮河边,琴声袅袅,曲调靡靡,这样安逸的日子,又是谁浴血奋战换来的?
山门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玉立在那里,远远看到马车时,便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马车上的鸣珂声清脆,摇曳如乐曲,连带着风灯都如舞在风中般。
灵徽借着风灯的幽光,遥望着赵缨,眸中有碎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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