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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饿晕（第1页）

杜凌楠把张着的嘴合上，打趣6甜甜：“再笑就成傻子了！你刚说什么，你不上学了，要当什么‘倒爷’？‘倒爷’是啥？干什么的？”

6甜甜费劲的止住笑，捂着肚子挪到病床上坐下，摆出一副老道的样子，为问者指点迷津：“‘倒爷’，也是个体户。但不像你们常见的摆摊或者开个小商店那种。我说的‘倒爷’，那是专门往俄罗斯倒卖日用品的！就上个月，我一哥们，让我帮他定货，他专门到口岸去取，然后带货出关俄罗斯，好家伙，二千元的货，他挣了这个数！”6甜甜在靠她越来越近的三人眼前竖起一根食指。葛云吞了口唾沫，问：“一千？”6甜甜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杜凌楠喉头一紧，口中干，大着胆子问：“一万？”“对喽！”6甜甜没轻没重拍了下杜凌楠肩膀，力道冲得杜凌楠差点仰倒！

病房热闹起来，做生意的常识是十比三，也就是一百元的投入能挣回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就已经很理想了。6甜甜刚讲的是五倍收益，五倍啊，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嘛！三个人围着6甜甜热火朝天问，6甜甜也毫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干净净。她越讲，杜凌楠眼睛越亮，等她闭上嘴时，现刚开始最热情的杜凌楠不知何时已坐回自己床上，双手抱膝，陷入沉思。

6甜甜吐了下舌头，把葛云安顿好后，告辞走了。

打这天以后，杜修然就拦不住杜凌楠了。杜凌楠没有听风便是雨，这之后多方打探。一周后，她把手板向杜修然一展，满脸妩媚：“姑，借我三千元！”

这是杜凌楠从小到大，第一次向杜修然开口借钱，杜修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杜修然当时天真的想：“让丫头试试也好，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碰了壁，她自然会乖乖念书的！”

杜修然万万没想到，她竭尽全力为杜凌楠提供的“第一桶原始金”，非但没有按她的想法，让杜凌楠回归学校，反而从此一不可收拾！

因为，杜凌楠刚踏上开往俄罗斯的列车，就出事了！

绿皮车撕裂寒风，在冰雪皑皑的世界穿行。杜凌楠与大弟杜泽云一人脚下踩着一个包裹，在他们头顶行李架上，塞了满满的大包小包，其中有三个属于姐弟俩。列车离开口岸时，天色转黑，车厢上方白炽灯雪亮刺眼。杜凌楠这会兴奋得哪有半点睡意，思绪像长了翅膀，天南地北恣意翱翔。

列车“咣当”停了下来，杜凌楠往窗外一看，不知何时，列车已驶入俄罗斯国境，路灯昏黄，她没看清站牌，即使她看清了，也看不懂，临时恶补的几句简单俄文，想来只能供她在交易时应急。6甜甜在她身边睡得香甜，胖胖的脑袋沉甸甸压在她肩头上。

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裹挟着寒流，上了列车。其中三人从队伍中分开，晃着身子向车尾走去。他们从杜凌楠身边经过时，杜凌楠下意识浑身一紧，莫名紧张起来！

果然，列车再度驶开后，出事了！

没一会儿，伴随入侵者叽哩哇啦的喊话，车厢内乱作一团！杜凌楠看着他们大踏步肆意行走，抢夺每位乘客保护的包裹。很快，行李架上，乘客手里抱着，脚下堆的，大大小小包裹小山一样集中在他们脚下。

杜凌楠的座位靠后，当长着络腮胡子的大高个凶恶的把脸直伸到她鼻子底下时，杜凌楠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包裹。大个子嘴里骂了句什么，一巴掌扇过来，杜凌楠立时大脑轰鸣，眼前黑，嘴角流下血来！

“强盗！”原本吓呆的杜泽云见姐姐被打，控制不住扑了上去，大个子眉头一皱，抬胳膊一扬，杜泽云应声倒在过道上，屁股被狠狠踢了两脚。

“大弟，不要动！”杜凌楠醒过味来，赶紧出声制止想爬起身的杜泽云。

6甜甜傻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也是她第一次出国，她以为联系好正在国外的朋友就万事大吉，人家压根没提这一茬，没告知会有凶险！

原来，在二十世纪末，这辆国际列车驶入俄罗斯境内前，中国列警会依照规定下车，而俄罗斯列警要在几站地后上车执勤。这段管理空档，让劫匪们钻了空隙，经常嚣张犯案，肆意抢夺客商财物。因为他们不定时不定期，谁也不知他们会出现在哪一天哪一趟列车，遇上了人们只能自认倒霉。

到了目的地，杜凌楠扶着一瘸一拐的杜泽云，和6甜甜三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冷气穿透衣服，他们身上的财物，被列车劫匪洗劫得干干净净，眼下又冷又饿，异国他乡，张惶失措。

没多久，6甜甜的朋友来接。听她讲述事情经过后，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思量了一会儿，冷漠的拽过6甜甜，低声嘀咕着什么。没说两句，6甜甜大喊起来：“不行，你也得带上我这两个朋友，她们现在没有钱，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么办？”6甜甜朋友个不高，二十出头的样子，干脆挑明了说：“我顾不了他俩，就是你，也是看在家乡人的面子，你自己选，要么跟我走，要么留下来，你们一起在这耗着！”6甜甜的泪坠了下来，对方不耐烦了，拖起她向远处走去。

“杜凌楠！”6甜甜被拽得踉踉跄跄，边走边哭着回头喊。

杜凌楠紧紧抓着大弟的手，面色白得纸一样，看着6甜甜远去的背影，一声没吭。

天气奇冷，姐弟俩分文皆无，直到杜泽云耐不住饥饿，跑到面包坊拿着一个列巴边跑边拼命吞咽！紧接着，一幕只有在电影中才会上演的桥段在杜凌楠眼前活生生展开，她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大弟被人追打，她跑过去趴在大弟身上，结果姐弟俩为了一个面包被人揍得遍体鳞伤！

就这样昏昏沉沉在街头流浪了几天，杜凌楠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大街上！她恍惚记得，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有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近得快要贴到她的脸上。待她再睁开眼时，就见瓦西里关切的俯视着她，而她正躺在温暖的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