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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見盒子被打開,忙止住抽泣,眼珠不停轉動,顯出倉促的算計,「胭脂膏而已。」
「什麼做的?」
「玫瑰汁子,還有茉莉種子……」
「吃下去。」
眼看被逼到絕路,女人面露倉惶,喉嚨里發出粗重的呵氣聲,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某深處角落,傳來細微的啜泣。
一直隱在黑暗中的嚴霽樓,擦亮燭火,黑影隨腳步一路蔓延,至曲木櫃檯之下,終於與一隻幼瘦的頭頂重疊覆蓋。
那是一雙童稚的眼睛。
他彎下腰,伸出手,掌心露出一枚鵝卵大小的彩繪胭脂蓋。
「聽說這藥包治百病,」他向後輕瞥一眼,聲音清朗和煦,帶著蠱惑般的安撫,「既不願醒來,看來是受症不小,正好餵給你們掌柜的,好好治一治她的頑疾,她平日待你們這些學徒如何,你心裡想必有數。」
那小學徒攏共也不到十歲,本來因為這齣動靜,嚇得發抖,聽了這話,猶豫了片刻,便從桌底鑽出來,顫抖著手,接過那藥膏,真要往女人嘴裡餵。
「掌柜的,喝藥了。」
脆生生的童音,竟有如催命符一般,嚇得女人忙從地上彈起。
急赤白臉地給小學徒一巴掌,「你這該死的東西,真想害死老娘啊!」
嚴霽樓長臂一伸,將小童護至身後。
輕輕笑道:「掌柜的脾氣也真得改改了。」
女人知道自己掙扎無果,遂破罐破摔,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
嚴霽樓不以為意,「你認不認識我不重要,我只需要你認識這個人。」
說著將出門之前,在寡嫂針線簍里拿到的繡帕,遞給女人。
同時彎下腰,以一種刀鋒般凌厲的語氣,一字一頓問道:「還記得沈綠腰嗎?」
女人猛然一悚,如大夢初醒。
嚴霽樓滿意一笑,將左右屏退。
拉一把椅子,撩袍就座。
「你若是口乾,可向我討茶喝。」
話鋒一轉,「現在先將四年前,你如何陷害沈綠腰一事,全盤交代。」
原來這紫衣女人——如今這家裁縫鋪的掌柜,當年就曾與沈綠腰,一同在這家店裡作過學徒。
自從前天,在雲邊鎮,聽到此人在周夫人耳旁傳的那番閒言,嚴霽樓便猜了個大概。
某種程度上,作惡之人對受害者的恨意,往往比受害者對加害者更為濃烈,一本良心的負債,如果不能做到以鍥而不捨的詆毀來供血,它將化作白刃,轉而指向加害者本身。
承認錯誤永遠比犯錯更難,施暴者常常會對施暴上癮。
所以他第一時間斷定,問題的癥結出現在此人身上。
「想清楚了嗎?」嚴霽樓問。
女人拍拍手上的土,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在大堂的柱子邊,箕踞而坐,以一種挑釁的語氣,「我告訴你有啥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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