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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间包厢的装修风格都有其独特之处,比如墙壁颜色和摆件都围绕着某个主题设计,相互关联,共同点则是全部房间都放置着壁挂的显示屏,屏幕也全部都被打开,正在实时转播着主舞台上的表演。茹果站在显示屏的正前方,注视着屏幕中情绪激昂的乐队。最初,画面里的四个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演奏着各自的乐器,连主唱都在拨弄着吉他。像她在电视上看过的其他演出一样,演员都沉浸在舞台的世界里。直到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那四人动作一致地望向镜头的方向,隔着屏幕和自己对视了一秒。
演出恢复如常,茹果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神有些恍惚,产生了错觉,可就在主唱吼出歌曲最后一遍的“做荒谬世界的魔鬼”这句歌词时,对视又匆促出现,转而消失。她不禁地打了个寒颤,感觉背部冷汗直冒。三两从窗户边转过身,看见她僵硬地站在那里,急问:“怎么了?现什么?”
三两走到她身旁,也盯着显示屏,听见茹果说:“下一句就是。”在同一句歌词出现的时候,屏幕里四人直勾勾的目光着实也吓了三两一跳。
她拉着茹果躲开屏幕,坐在窗户旁的沙上缓神。“外面正下雨呢。”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听这雨声,下得挺大。”
茹果也扭头向窗外看,但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雨声。“你是不是之前来过这里?”她问三两。
“准确地说,这家kTV我是第一次来。但之前我去过其他地方。”三两关上窗户,雨声瞬间就停止了。“可惜啊,我们走不进雨里。”她仿佛是在回忆什么过往,“雨幕比高墙还高,我就被困在雨幕中央,任由狂风像利刃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我想逃,但怯懦地冲不出雨幕,怯懦地无法声呼救。”她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看向茹果,轻声说:“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茹果似乎听懂些什么,但又不清楚。她不好再问,只得说:“去找禾苗和王者吧,他们肯定也有所现。”
果然王者在预料之中又出其不意地搞出些“差错”,禾苗一见三两和茹果就开启抱怨模式:“我再也不要跟这小屁孩儿一组了!找个东西还毛手毛脚,竟然能把那一米多高的敦实花瓶给打喽。得亏这儿不用赔钱。”
王者也不甘示弱:“打碎花瓶是我的失误,但是也找着花瓶里的线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了两三次的纸,铺展开就能看见纸上印着的是一支乐队。
“这不就是台上那四个吗?”禾苗嫌弃地说,“走廊墙上也挂着一排呢!”
“但是这张纸上的四人脸部都是模糊的。”三两仔细观察着,“这或许意味着乐队的成员随时都可以被替换。”
“诶,我还找到一面镜子。”说着,禾苗从口袋中拿出一面圆镜,巴掌大小,正够照进一个人的脸部。她将镜子递给三两,“这是我抬开一包厢里的沙找到的。它就扣放在沙底下。”
四人绞尽脑汁,试图将这些七零八落的线索给串联起来。
王者猜测:“是不是乐队的人总在和台下的观众互换脸部,实在确定不了,就空着所有海报上本该五官清楚的地方?要是能找到阻止他们换脸的方法,没准儿就能截断循环,纸上和墙上的海报图片也能显现清楚的人脸。”
禾苗反驳道:“截断循环?你有几分把握能成?为什么非要逆着规律行事呢?循环的规律你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就要截断它?”
王者委屈地辩解:“我只是提个议,没有非要截断它,这也得商量着来啊。”
三两“诶”了两声想劝解,禾苗忽然表情失落,瘫坐在走廊的地上,自语着:“算了,算了。反正也逃不开,不如就让我再死一次,给个痛快。”
茹果俯下身,想安慰她,却听见三两大喊一声:“王者!”待她抬头看去,只见王者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身上压着突然坠落的走廊吊灯。一刹那间,她觉得天旋地转,耳旁响起禾苗的惊叫声,但眼前的人事迅模糊,很快便堕入黑暗。
这晚的觉似乎睡得比往日更为深沉,茹果是在闹钟声中恢复意识的,睁开眼的那刻恍惚间又好像看见在逆时针旋转的幽长走廊,忍不住惊颤一下。周六的早晨仿佛有种魔力,比平时来得更为清净、和缓。茹果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她重新看见那条像蛇一样扭动的走廊,走廊上狼狈的四人就像在蛇的胃液里挣扎,可怎么挣扎都难逃被侵蚀的结果。
闹钟很快又响起,提醒她该吃东西了。
她撕开烤得焦黄的千层饼,抹上果酱,然后塞进嘴里咀嚼。她想起王者的脸,那大概也不是他真实的模样,但他的笑是真的。每次看着他没心没肺地笑,茹果就好似遇见了高中时代的自己。可人生而为何的问题总会在时间流逝的某个时刻蹲点式地蹦出来,拦都拦不住。
他终于体验了死亡。茹果想,他再也不会好奇别人死去是什么感觉了。也许今晚的幸运儿就是我,我该怎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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