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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陈幸予听后只是缩着肩膀急促地呼吸，她目光飘忽不定，一时间有好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陈思卓见状，拍了拍陈幸予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程颂没有生命危险。”

陈幸予刚松了口气后又突然站了起来，她猛地抓起陈思卓的胳膊问道：“那薇薇阿姨呢？”陈思卓片刻的沉默却让陈幸予更加抓狂：“你去看了薇薇阿姨没有？她怎么样？她有生命危险吗？爸你倒是快说话呀！”

陈思卓被陈幸予摇晃得有些招架不住，他也站起身，按住陈幸予的胳膊稳了稳，“闺女，我告诉你实话，我不知道，我只见到了程颂，没见到他父母，送他们进医院的人也没说那么多。”

“你有那人的联系方式吗？爸你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陈幸予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那人也有自己的事情。陈幸予，这次是程颂自己家里出了事情，我们能做的本来就不多，尤其是你，就是个上初中的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该问的。有空的时候我们过去看望看望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多了。”陈思卓看着陈幸予，故意放慢了语速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陈幸予默默地坐了下来，她听懂了。沉默了一会之后，她慢慢开口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程颂哥哥？”

“等周末你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你放心吧，这两天我这没事了就会过去看程颂，也会替你打听薇薇阿姨的消息。”

陈思卓为了让陈幸予再放宽心，继续劝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先把心放肚子，别因为这事耽误学习，不然你薇薇阿姨知道了会更放心不下你的。”

见陈幸予冷静下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陈思卓也暗自松了口气，又欣慰她还是长大了点，懂事了些。

糖球

知道程颂的事情后，陈幸予一改之前的散漫状态，一个劲儿闷头学习。陈思卓看她这般老实，反而觉得不踏实，他时不时逗她两句，她都心不在焉地敷衍。办公室找不到她的时候，她一定是一个人跑到了操场转圈。陈思卓这才体会出陈幸予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终于等到周末，陈思卓带着陈幸予早早来到了程颂的病房。

经过几天的心理建设，陈幸予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见到程颂时不会过于激动了，但是陈思卓在开门前还在给她打“预防针”：“程颂现在最怕刺激，你要是受不了，就安静地从病房里出去，千万别当他面大哭，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陈幸予继续把守着这几天的盼望和耐心，神情严肃地答应了。

然而进门看见程颂的时候，陈幸予还是感觉有人揪着她的脖领给她心口来了一拳。她愣在门口甚至不敢迈步过去，虽然一直都在听老爸描述程颂的情况，但实际上，他看起来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

陈幸予被陈思卓从后背上轻拍了一下，她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程颂靠近。

终于挪到程颂跟前，看着他身上的绷带和那张没有表情也没有血色的脸，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程颂哥哥。她拼了命地想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和想哭的冲动，可她真的做不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睛里不断地冒出来，她紧紧抿着嘴不敢出声，因为屋里很安静，然而无论如何她都能听见她的眼泪落到地板上的吧嗒吧嗒声。

陈幸予脸上的泪痕一直没有干，她抬起头看向陈思卓，陈思卓并没有给陈幸予打什么“出去”的手势，而是掏出了准备好的手帕递给了她。

看着默默擦眼泪的陈幸予，陈思卓反而俯下身转向了程颂，他压着声音把话递到程颂的耳边，“程颂，我家的小姑娘来看你了，你的幸予妹妹来看你了。”

其实陈思卓这几天每天都会来看程颂，看着护工照顾完他之后，他就会坐到程颂的旁边和他聊天说话，大到跟高考有关的国家大事，小到哪个班的学生又被发现早恋了，甚至陈幸予小时候的丑事，陈思卓都会跟程颂说说，他只自顾自地说，说完还要坐一会再走。

“程颂哥哥，我给你带了糖。”陈幸予终于清了嗓子开始说话，虽然止住了眼泪，但她肩膀还在不停抽动，她试了好几次从兜里把糖掏出来，都没成功，心里一急便又要哭。陈思卓看了赶忙上手帮陈幸予把糖块拿了出来。

“他能吃吗？”陈幸予小心询问着陈思卓。

陈思卓摇摇头，“我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陈幸予剥下糖纸，把一颗圆圆的小小的糖送到了程颂的嘴边，等了一会。程颂没有动静，陈幸予缩回手，看着程颂的脸好像一时不知道怎么办。陈思卓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见陈幸予冲着旁边的护工说道：

“叔叔，麻烦您帮我倒一碗温水。”

护工听了立刻起身去找碗，陈思卓也不知道陈幸予要做什么，也耐着性子安静看着。

水被端到了手边，陈幸予用细细的手指小心地捏住了糖的一半，把糖的另一半泡到了温水里，她还把糖在水里轻轻晃了晃，确认糖的表面已经化开以后，她把滴着水珠的糖球再次凑到了程颂的嘴边，并把糖球在程颂泛白起皮的嘴唇上轻轻地擦了个来回。

于是，带着糖分的水珠在程颂干涸如漠的唇上一点一点沁润凝聚，擦第一遍的时候，他没反应，第二遍，还是没反应。

陈幸予心里想着，再试最后一遍。

试完之后，陈幸予保持着喂糖的姿势等了一会，终于，她看见程颂嘴唇动了动，他微抿唇线，咽下了唇缝间那一丝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