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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然不动声色,毫不在意一样,用手里的古银色手杖,敲了敲粗壮的铁条。
“先忍一忍,床垫和餐盘一会儿也就送到了。”
“你干脆弄死我行不行?”
“不行。”
“凭什么不行?”
“你罪不至死。”
“所以就让我生不如死?”
“对低等生物而言……还能有什么比活着更幸福吗?”挑起嘴角一声冷笑,白未然打量着居然到了这种地步都还是不肯表现出哪怕是假装的一点点屈服来的男人,想要彻底击垮对方,让这个高傲顽强到了极点的猿种屈服的意念,已经强烈到连他自己都讶异,表情仍旧冷漠,甚至还带了几分残忍,他死盯着田钺,继而以一种异常压倒性的语调开了口,“从今天起,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必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置办好。建议你放聪明点,收收性子,不要再撒野了。最起码,你要想让我拿你当‘人’看,至少别再像条野狗一样随地小解。卫生间就在后头,别告诉我你不会用。还敢满地乱来,你怎么弄脏的,我会让你怎么舔干净!不相信,或是胆子够大的话,就试试看吧!”
听着那样的威胁,田钺有一会儿没说话。
而就在白未然以为他放弃了用言语或是行为对抗时,就在带着优越感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听见来自身后的水声。
水落在地面上的动静,那么明显,那么刺耳,同时还带着热热的味道。极为敏感地捕捉到声音和气味之后,原本还表情冷漠沉静的男人,就再也没办法冷漠沉静半点了。
他看着正尿完最后一点的田钺,看着那脖子上带着血道子,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的男人,就那么用发抖的手扶着股间那根,抖了抖,然后收进敞开着的睡袍里,重新系紧了腰带,还绝对就是故意的,在浴袍上用力擦了擦手。
往后撤了一步,绕开那一片水迹,走到笼子前,握住漆黑的铁条,挑衅者微微歪着头,用刚刚骂到沙哑的嗓音表示质疑。
“来吧,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逼我舔干净。”
到此为止,白未然第一次暴怒。
许久许久之后,他还记得这次暴怒,即便他在后来和田钺已经可以正常相处了,最初被彻底激怒的记忆,仍旧无法被抹杀掉。
他也许天生是冷的,是无法理解别人的愤怒然后将之转化为自己的恐惧或者最起码是慌张的,但他会被激怒,尤其是被这样一个等级低到连庶人的边儿都够不上,却如此猖狂的猿种。
异色的瞳孔瞪起来,散发出冰点以下的火焰,攥紧了那根银色手杖,白未然大步走回来,扬起手,就冲着田钺攥着铁条的指头打了下去。
他没有打到,还算敏捷地躲开,田钺凭借本能往后闪身。手杖打在铁条上,金属碰到金属,银色碰到黑色,发出巨大的响声,让人一阵耳鸣。
但好戏,还在后头。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猛然间从笼子里伸出手来,田钺一把拽住那根手杖的末端,拼尽了力气,就是不肯松开,他注视着那男人,还有那双眼,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宰了我,不然我会让你永无宁日!老子不是狗!你要做狼随你的便,可你休想让我做狗!我只是让你非法拘禁了,你就是关我一辈子,我也至多算你的囚徒,不是你的宠物!!”
话音落下,两个男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白未然第一次被强硬剽悍到连他都没见过的眼神跟态度略微震慑住了,震慑到那场暴怒是如何结束的都没有印象,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把拽回自己的手杖,稳了稳心神,一声浅笑。
“生气了,就骂人,冷静了,就捣乱,逼急了,就撒野。你的模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那么说着,白未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污迹,“反正住在这儿的是你,笼子弄多脏,我也不会帮你打扫。不过随地排泄终究是个问题,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再来一回,我会再找人定做一根粗一点的探针给你把尿道塞住,会一直深到底的那种。再把你绑起来,好好训练一下你的自制力。利弊得失,你自己衡量吧。”
话音落下,男人再也没理睬他,转过身,提着手杖,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而田钺,则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一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明白,白未然会说到做到。
刚刚真的是急火攻心了,屈辱到了极点,也就没了理性,他整个人爆裂了一次。不能预测这样的爆裂之后还会不会有,但对于逃出去的希望,真的在减少,主观上越想逃,客观上就越清楚个中难度,希望和绝望此消彼长反复交叠,哭过,骂过,逃过,疼过,愤怒过,发泄过的田钺,终于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是短时间内,根本缓不过来的那种耗尽。
确实像白未然所说的,他有他的反抗模式,等到所有的模式都用完了,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暂且妥协,认清现实,等待机会。
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笼子,他是一时逃不出去的了,项圈,也见了鬼地摘不下来,地板上还散发着尿味,低头看看,指尖全是血,跟脖子上的伤口一起热辣辣地刺痛着。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知伊于胡底的糟糕,田钺愣了好久,一声不吭,走进了和笼子后面连通的卫浴间。
他毕竟不是野兽。
再强悍,他也是人,而人对于所处环境,是有最基本要求的。
他得弄干净。
和楼上的设施相比,这里要朴素多了,虽然整体风格一致,但用品少了不少,也没有那么豪华的装饰。站在洗手池前,看了看镜子里落魄屈辱的那个影像,田钺无力地愤愤然着,他打开水龙头,拽过一边架子上的毛巾,整个洇湿,小心擦掉每一处血迹。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他从门后头摘下一件散发着淡淡消毒液味道的睡袍,把身上的换下来,继而穿着干净的,用沾着血滴和尘土的这件脏的,盖住了笼子地上自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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