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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樾恍然,他是將她當作女婢了。
「怎得只吃了這幾口?」
林九樾出聲。
程涉川猛地轉過身來,手臂半撐在榻上,面上有些恍惚又有些驚訝,隨即又改成冷淡,他垂下眼眸,不答反問,「你怎得來了?」
又似是想了什麼,淡淡補道,「女郎放心,死不了。」
若是細聽,那話里還有些賭氣的意味。
林九樾自是不能和一個病患計較,她拿過一旁的杌子坐下,輕聲哄道,「便是沒胃口,也得吃一些啊。這般病才好得快,我已讓抱玉姑娘去請了醫正來,且讓他瞧瞧吧。」
聽到醫正這兩個字,程涉川便想起馬車上那番對話,那尷尬真是讓他畢生難忘,心內又是一陣氣結。他側倒下去,又恢復成方才背對著林九樾的姿勢。姿態里全然是拒絕和不耐。
若是平常,林九樾必是要離去了。
誰耐煩看他耍臉子。
可這會兒,林九樾顧及尚有正事,且確實心內有些不忍,她平心靜氣道,「我來是想說郡王府瞧著有些古怪……」
程涉川並未搭話,肩膀上看去微有起伏,也不知在聽沒有。
林九樾續道,「府內有些過於敗落,那位縣主竟正是全陰女子,只是一個縣主竟會在府內莫名遭了禍,實是蹊蹺。因著前些月里與侍中家的公子交換過庚帖,縣主的八字知曉的人怕是也多,若是以此為突破口,怕是也棘手。」
林九樾說完,程涉川還是沒有反應。
林九樾終是不耐了,到底是多大的事兒,又是多大的氣性,這人竟是不想再理她了嗎?總之,他最關心的黑霧的事她已將話帶到了,她知他醒著,由著他吧,林九樾起身,轉過去,衣裙擦過杌子,發出些聲響。
裙擺被拽住,林九樾停步,看那白淨的手停留在紅色的襦裙上,抓住了一角,因著使力青筋微現,聽身後的人吃力道,「我都生病了,你來就只會說這些。」
這全然是抱怨了。
簡直沒有道理,林九樾轉身,反駁道,「我分明勸了你再吃一些,你自己不聽。」
隨著她轉身,一抹瑩潤的玉色划過,那是一塊未帶金絲的玉,純粹透亮,夜色也不曾減損它半分華美。她就這樣站著,生生高了榻上的人大半個身子。
程涉川的手撒下,他的臉色忽然好看了許多,竟認同道,「你說得對,是我不該鬧脾氣。你說的事我都知曉了,我命人去查就是。你再陪著我吃些可好?」說著直起身子,就這樣隨意半坐在榻上,將那作了一個杌,將小几拖了過來,竟真的就著這冷菜冷飯進食起來。
他態度良好,語調問好,認錯得又過於自然。
倒是讓林九樾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好在,書房門再次被叩響,是抱玉請了醫正來。
抱玉輕覷了一眼郎主的臉色,見其果真兩頰有些潮紅,映在白皙的皮膚上有些明顯,臉上又帶著明顯的病態。心內暗責,當真是她們疏忽了,里里外外這麼多人,竟沒一個看出郎主生病了。
大概是少時體弱,瞧了太多醫正也不見好,苦藥倒是喝了一碗又一碗,程涉川對醫正有些微妙的排斥。但幸好,這回他還算配合。由著醫正把脈,任他動作,問他話也認真作答,引得抱玉都有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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