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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下的阳光很好,风微微吹拂着,一根枝丫轻轻拍打在王东升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定了定神,看着老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才终于缓过神来,知晓自己存在于现实,而并非虚幻中。
左思右想,哪怕明知这件事其实并不妥当,可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突兀地从他的心底涌现出来,驱使着他问出了一句话:
“您想怎么办?”
为生者办白事,是大忌讳,在顺城的历史上前所未有,从来没人敢做过。不吉利,仅仅是人们能够诉诸于口的理由而已,从根底上来说,白事本身就充斥着死气,下葬前最后一步,大哀大悲情绪的聚集,不管白天黑夜,都可能引来某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本是迎接死者离开尘世,若是见了生者,便会立即缠上,将生者当作死者,硬生生地带走。
这是老人们口中闲聊时,经常会说的话,一代又一代传下来,早就成了禁忌、忌讳,而不再有人提起。
可今时不同往日,新时代了,有些老理儿其实并不能够应用,虽然王东升也并不晓得,哪些老规矩直到今天还会应验,但答应老金,仍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
这场白事儿办成了,他就是顺城第一个给生者办白事儿的大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光耀、夸赞的事情,他也并不会图着这个名头行事,可望着老金那双坚定决绝的双眼,王东升心底却始终也生不出什么拒绝的心思来。
看着王东升的脸,老金缓缓开口,道:
“儿女也不在身边,他们不知道,所以……大操大办吧,越大越好。”
王东升点点头,继续追问:
“具体您想怎么办?按照您家那边的办法,还是……”
老金愣了一下,紧跟着笑了笑:
“正常办吧,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老家的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不值得提。”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金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被王东升尽数收进耳朵里,他没法儿说些什么,就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由不得王东升不点头,其实要是按照老金祖上的法子来办,反而更麻烦,甚至于很多规矩,王东升自己都没有听说过。
金姓,其实是一个大姓,很是古老,不过最为人所知的,是归属满八旗中的正黄旗,是努尔哈赤一族的汉姓。
王东升做大了,其实做的还是汉族的大了,很多规矩,所谓“普通”,都是按照汉族的规矩来办。顺城虽是一个位于东北的小城,但位于整个东三省的最南端,四面八方来客不少,满族却并不多,传下来的规矩自然少之又少。
若是单单为了这一场白事,从头到尾学一遍,未尝不可,却着实有些麻烦,所以老金的话,反倒是给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而若是真的按照老金家祖上的规矩来办,那么实际上的难度,还要高上好几倍。
老金家祖上的事儿,王东升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不多,但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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