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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谦下跪（第1页）

程又则将桥宝放了下来，又教授了桥宝一句。

桥宝本来是不乐意的，但是怕老师大抵是大部分人的天性吧，即使再不愿意学习，程又则拿出木片的时候，桥宝还是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的学习。

见桥宝在认真的读书，程又则起身带着张谦去了书房。

书房

“桥宝见你十分的好学，所以便去求了老太爷想送你去学堂。”程又则说道。

张谦听完程又则的话心里又激动又感动又害怕，各种心情糅杂在一起，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变得颤抖哽咽：“老爷，小爷心善，但我就是一个下人，从来没动过非歪心思。”

张谦知道绝对不能让老爷以为是自己蛊惑小爷，让小爷替自己求老太爷的，不然自己就完了。

程又则看着跪着的张谦叹了一口气，张谦今年八岁的年纪，但是身材消瘦看着也就六七岁的模样。

虽然来到程家以后吃住都比以前好，也不用在做重活了，但是终究时间太短还没养过来：“你起来吧，桥宝见你很是喜欢读书，是个可造之材，这才去求了老太爷。”

张谦没想到小爷竟然会为了自己去求老太爷，他何德何能跟了这样的主子，在牙行的时候，他就像是大街上装在笼子里卖的畜生，等着别人来挑选。

他旁边的大姐姐，是被家里主母卖的，身上满是伤痕，只因为她和家里的大少爷多说了两句话，两吊铜钱被卖给了一个刚打死老婆的屠夫。

还有为了养刚出生的儿子就把女儿卖了的父母，还有为了还赌债被丈夫卖肚子的，还有被人牙子拐来的孩子......

他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贱命一条，将来就算是被重新卖，被打死，也是无人理会的。

一直到程家的人将他带了回来，那天同他进程家的一共七个同龄大的孩子，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等着第二天公主挑选。

每个人都想留在这里，因为这里太美了，他们第一次洗了热水澡，第一次有了床，第一次吃饱了饭，这里的每个人像是神仙一般，他也想留在这里，所以他用了一点小手段，等到挑选的时候七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四个人里只有他长的最好，所以他被选中了，在换了新衣服以后他被带到了小爷的面前。

那个时候的小爷走路摇摇晃晃，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可是他却喜欢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娃娃，比观音菩萨坐下的童子还要好看。

他听人说过大户人家的少爷很坏，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再一次回到牙行，但是在日常的相处过程中，他却觉得那些人说的不对，他们小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爷把他当成了朋友、玩伴，从来没有当成下人，没有经历过被当成牲口一样任人挑选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份情谊会有多么的令人珍重，这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情意。

所以张谦誓要一辈子跟在小爷的身边保护小爷，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现在...现在小爷竟然去求老太爷让他去学堂读书，他究竟何德何能，能碰见小爷。

张谦想着想着不由的流出了眼泪，最后忍不住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他哭父母对自己的狠心，家里七个孩子，为什么独独的把自己卖掉，他就不是他们生下来的儿子吗？他哭小爷给他的一切，他贱命一条无以为报。

程又则没有去打扰张谦，任由他放声大哭，这孩子心里的委屈他都明白，哭出来好，哭出来才能重新开始。

见张谦慢慢的止住了哭声，他将手帕放进了他的手里。

张谦不好意思擦了擦脸上：“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程又则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这是你的卖身契，户籍我也让人给你改成了农户。”

张谦闻言脸色白直接又跪了下去：“老爷，我求您了，别赶我走。”

程又则将人扶了起来宽慰道：“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资助你读书。”

在古代的时候，一些有钱的商人都会资助一些穷困的士子，但是当官的却很少有这么办的，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你本来就是做官的，你再资助其他读书人做官，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结党营私？若是被按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的头衔，那可就不只是被辞官这么简单了，不仅会连累全家人的性命，说不定还会被天下人唾骂。

读书人把脸面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被人唾骂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人受不了，这一点好像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变过。

直到现在也依旧是如此，如果不曾学习过那么多的文化，在街上卖菜时也能够敞开吆喝，如果不是大学毕业，在后厨刷碗也不会觉得委屈，如果不曾读书太多，别人肆无忌惮辱骂时，也能像对方一样辱骂回去，而不是默默流泪。

读书越多好像越是将脸面看的重要，有的人背着他们越走越顺，越走越高，有的人背着这些，踽踽前行，彷徨不安。

体面是人活着的追求，就是再不堪，可是在外依旧只求个体面，从古至今人活着仿佛就是为了“体面”两个字。

张谦想要读书，也是为了这一份体面，有的人天生就是要往上爬的，即使他现在低贱如尘埃，可却依旧有向上的不屈信念。

一如当初张谦在程家挑人时他主动求人带走，一如当初为了为了留在程家用小手段赶走了竞争者，一如当初他在小爷面前哭着求留下来。

对于底层人来说，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机会，机会对有地位高的人来说比比皆是，可是对于张谦这种人来说，只能自己去求，所以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

所以现在面对程又则所说的话，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谦没有站起来而是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磕头，程又则被这孩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的将人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