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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回忆（第1页）

李平策观察了一会儿，现徐威的这支队伍大约只有四五百人。李过、丘成不在，但是却有那位剑客以及徐威的儿子徐道宗。

早已将徐威极其主要将领的画像深记于心的李平策自然不会认错。

包括李平策在内，所有人都十分兴奋，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如此运气，竟然碰到了徐威！一旦将其擒拿或者枭，到时候必然能够加官进爵，获得重赏。

让所有人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李平策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准备等到半夜。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徐威，你原本想要化整为零，想要靠机动灵活来袭扰我们大军，可一你就没想到一旦自己落入包围，将会插翅难飞？”

说实话，抛开立场不谈，李平策还是比较欣赏徐威的，自尊自强，万人拥戴。但是他的队伍毕竟才拉起来不过两年，虽然人数已经不少，但是底蕴却略显不足，与周朝的这些精锐比起来，自然是相形见绌。李平策的身后，此时八品、九品的军士就有十多位，再加上李平策自己，差距自然不用多说。

“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你可能真就要成为燎原之火了，实在是可惜……”李平策暗中叹息一声。随即，他又想到世家当中那些膏粱子弟，横行纨绔，以及他们背后肥头大耳的朝廷肱骨，不禁摇了摇头。在来此之前，他可是听说那些地方官已经将税收收到好几年之后去了，如此，百姓安有不反之理？

即使如此，李平策也无能为力，不说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位，李平策觉得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治理国家，自然要靠官员，他们如同一座房屋的檩木和立柱，共同支撑起这座大厦，但是承平日久之后，再聪明能干的官员都会因为人性的原因变得怠惰、贪婪。如同房屋的木架总会腐朽一样，朝廷的官员也会变得欺上瞒下，结党营私。仅仅靠一个人一番安国救民的热忱是走不远的，先不说这番热忱会不会像火一样会走向覆灭，他面临的现实的环境也会给其当头一棒，因此几百年必有王者兴，改朝换代，已成规律。这就是当初李平策老师传授给他的道理。

清醒的人总是看起来不言不语，闷闷不乐，因为他们看得清事物展的矛盾以及没有应对方法的深刻痛苦。

所以道家祖师老子说“吾有一患，为吾有身。”因此他们远离尘世，妄图小国寡民，以此来瓦解无谓的痛苦。佛家四圣谛也说了众生皆苦，沉迷执着于虚幻泡影当中，自甘堕落，不得解脱，要斩灭心中欲望，才能走向彼岸。

将飘扬的思绪拉回，李平策让所有人继续埋伏，是因为连续时间的征战，徐威手下所有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等到半夜再出手，敌人已经困顿，能够最大限度上的保证自己这边的实力不受损害，也能够让徐威来不及集结手下，瞬间形成战力。自己这边可以极大地杀伤敌人。

……

时间来到半夜，月光如水。

“行动！”

李平策一声令下，率先起身，而身后九十九位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士兵也立即如同饥饿几日的豺狼一样向山坡冲了上去。

“主要目标是徐威、徐道宗！不要被其他人耽误！”

一声大喝，李平策率兵来到了徐威的营地之前。

“敌袭！”

负责巡逻的士兵大惊，没想到半夜周朝军队突然神兵天降，大声叫喊了一声，他急忙准备吹响牛角，但是这角声刚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原来是揜于一刀直接砍下了这士兵的头颅。

脖上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地下涌出的喷泉，那颗头颅顺着身体滴溜溜的滚下，面上仍然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即使被灰尘和血污布满，但是仍然难掩那一脸的稚气，这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儿兵，但是只要上了战场，他就是一个会宰割别人同样也会被别人宰割的兵卒，不会被区别对待。

此时，徐威正在营帐当中，他听见了号角之声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查看情况。这几天的战斗自己手下的兵卒死伤大半，这些人很多都是一早就跟随自己的忠诚伙伴、朋友，甚至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自己的同乡。

他们当中有人会喊自己大帅，但是更多非正式时候是喊自己大哥，更或者是叔叔、伯伯。他们的音容相貌犹在眼前，但是很多人都在这几天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的心中痛苦着、愧疚着，仿佛一闭眼就能听见他们痛苦的哀嚎，这种难过的心情缭绕着他，但是他同时还要为活着的人打算，要思考退守在这商洛山中到底该何去何从，之后该如何展。无数的问题和责任都压得他睡不着觉，身体和精神上的矛盾让他的眼皮十分沉重，但是内心却十分清明。

正是这时，他听到了那一声呼喊“敌袭”的戒备声，以及在半夜显得如此突兀刺耳的号角声。今晚正在营地前门巡逻的是他的一位侄子，他的父亲前几天刚刚战死。

本来他是给自己牵马的，他聪明、机灵，身体还在育，并不强壮的他还不够能力上战场，所以自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也是保护他。但是最近接连的战事让兵卒们十分劳累，为了多让一个人养足精神，好明天继续杀敌，他主动提出要去营地正门巡逻，他说不能在军中吃干饭，这不是徐大帅手下的兵。

他当时是如此的斩钉截铁，愤怒的想要为这个受了重创的队伍做一些事。见他如此懂事，徐威也笑着同意了，见自己同意之后，他当时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但是徐威此时却知道，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此刻很可能已经身异处，魂归家乡，自己再也不能再听见他说一句“大帅，骑马”了。

自己这些人从出身开始，就被那些朝廷官吏压迫得痛苦像痛在每一根骨头上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十分辛辣，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起来反抗，却仍然要遭受这份撕心裂肺的苦难，难道像自己这样的人生来就要被这些人踩在脚下像牲畜一样可怜吗？难道他们天生就是主宰，自己等人就一直是贱民？

记忆中痛苦的回忆如同潮水一样在徐威的脑中闪过，徐威抽出冰冷的长剑，仇恨着向着前方迎去。